江原附耳到梁王旁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大笑:“托叔父洪福,侄儿还遇到了一位贵人,真是双喜临门。”
他回身相邀,一个身穿皇宫内侍服饰的人笑眯眯地站出来,他手里捧着一只火漆封口的信匣:“梁王殿下,久违了,老奴带来了皇上的旨意。”
梁王有些谨慎地打开,脸上渐渐露出既惊且喜的神qíng,立刻邀请那名内侍上船赴宴。内侍笑道:“殿下不必客气,老奴急着向朝廷复命,必须快马赶回。”
梁王qiáng留不住,便命江容为那内侍送行,自己携了江原的手上船。江原笑道:“叔父何事高兴,可否让侄儿知道?”
梁王笑起来:“多亏贤侄上书,皇上已经同意我领兵挂帅,与你一同攻打南越了。”
江原惊喜道:“果真如此,侄儿荣幸之至。”
梁王笑道:“这位老内侍与本王是故jiāo,皇上派他来传信,是要本王安心之意。皇兄手足qíng深,本王确实也安心了。”他说罢收起笑容,向我看了一眼,“越王,既然皇上敕令在此,你也不用为本王兵权归属cao劳了。今日我专为太子与你设宴,还望你们握手言欢,一同回朝。”
我冷淡地笑:“舅父,若不是你,我跟太子不会起争执。你与太子私下勾结,不怕甥儿回朝参你一本?”
梁王面色一沉:“皇上圣旨已下,自然表示默认我与太子的协议,何来勾结二字?”
我笑笑,自己坐到贵宾席上:“甥儿并没有接到皇上旨意,是不是表示我可以继续留下,直到舅父jiāo出兵权为止?”
“你!”
梁王正要发怒,被江原劝住:“越王爱逞口舌之快,叔父何须与他一般见识。侄儿也没收到回朝的命令,正想多叨扰数日。”
恰巧江容匆匆踏进船舱,梁王斥他道:“磨磨蹭蹭,宾客已到齐,难道还需为父宣布开宴?”
江容急忙小跑到席上,端酒道:“父王听说太子与越王有些小误会,心中十分焦急。特意别出心裁,请二位共在一艘船上赴宴,望二位兄长为我魏国社稷同舟共济,乘风破làng。”
江原笑道:“多谢叔父心意,只为容弟这祝词之诚恳,我愿与越王共饮一杯。”
我端酒冷笑:“酒要喝,本也要照参,皇兄勿怪。”
江原gān脆地喝光杯中的酒,“拍”地放下酒杯:“不怪!”
江容立刻陪笑道:“越王公私分明,实乃社稷之幸!今日不谈国事,只论qíng谊!”他举头饮罢,拍手叫来一队舞女。
随着乐声响起,舞女们翩翩起舞,席间僵冷的气氛才渐渐缓和。陪坐的梁王府将领被转移了注意,都纷纷盯着舞女轻纱下的腰肢。江容又在乐声中邀了几次酒,酒席上的话题热闹起来。
江原凑到梁王跟前,不断与他谈话饮酒,引得梁王大笑,两人都不大理会我,连眼神都懒得向这边扫。
船舱中帷幔飘扬,舞女裙摆纷飞,遮住了望向舱外的视线。我向后靠在一根立柱旁,挑开帷幔偷眼望向窗外,知道船身已经不知不觉离开海岸。
江容坐在我身边,显然也知道船在开动,面上笑得随意,手指却在不住发抖。他捏住酒杯跟我相碰,洒得身上斑斑点点。我立刻托住他的手,接过酒杯:“多谢临淄侯。”低声道,“你怎么抖成这样?都准备好了?”
江容点头,白着脸道:“我实在紧张,只怕父王发觉。”
我提过酒壶给他壮胆:“你父王正与江原聊得火热,海上风大雾大,舱中又乱,哪里会注意到?离岸再远一些就可以动手了,你再多喝些酒。”
江容猛灌几口烈酒:“我豁出去了。”
梁王忽然抬声叫了一声:“容儿!”
江容酒杯险些落地,霍然站起:“父王有何吩咐?”
梁王被江原连敬了十几次酒,脸颊微微泛红,看看他,又摆手:“你的脸色怎么了?坐下!谁叫你站起来?”
江容吞吐着笑道:“孩儿……有些晕船。”
梁王有些不高兴:“船泊在港中你已经禁不住,以后如何代我管理水军?”
江容听到梁王的话,面色更加发白。江原微笑:“叔父不能着急,凡事习惯就好,今天的风确实是大了点。”他把视线移到舞女胸前,一副轻佻模样,“鲁地的女人比之洛阳另有一番风qíng,怪不得叔父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