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_作者:南州(490)

2017-03-16 南州

  齐谨听了,高吊的眉梢意义不明地动了动,也与他拱手作别:“我qíng愿混一辈子。”

  这夜月明星疏,一行人骑马向西南行进,我与江原各有二十名左右的贴身护卫,分别由燕七和落烟带领。薛相时和荀简跟在我们身旁,两人不时就某事高谈阔论。

  很快行至海曲附近,打头的落烟忽然停住脚步,警惕地望着前方:“殿下,似乎有战马经过的痕迹。”

  江原也察觉有异,低声道:“落烟靠后,带人保护薛司马和仲明。”

  落烟听命退后,带人将薛相时和荀简围在中间,燕七从后方赶上来,迅速摆开阵势。只听一阵细微的战马声果然由远而近,许多蒙面者的身影从糙木茂盛的平原上逐渐显现。他们人数大约有百余,沉默地将我们围在中心,个个身穿护甲,手上的斫刀在月光下闪亮。

  江原却在这时横我一眼:“变故来了。”

  我微微一笑,纵马跃到看似首领的那人面前:“不知尊驾何人?来此何为?”

  那人目光一慑,语气坚定道:“前方百里均有埋伏,在下只是头阵。请两位殿下留下兵符,即可放你们平安离去。”

  江原也驱马过来,冷冷道:“梁王如此不识时务,难道真要起兵造反不成?”

  那首领改口道:“若为造反,王爷大可不必讨还兵符,更不必对殿下让步。二位不要误会,王爷只是懊恼你们不告而别,想让二位殿下随在下去一趟临淄。”

  我笑道:“赵将军如此前言不搭后语,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卑鄙勾当,还有些生疏。”赵敦诚一惊,我已经飞身而起,五指成抓,拉下了他的蒙面。赵敦诚后退数步,半是惊慌半是羞愧。我面色一变,冷冷道:“好你个赵敦诚!乐陵城中,你是怎样说的?本王敬你xingqíng耿直,军法严明,有意将你收归帐下好为国出力。如何转眼即变,做出这种为人不耻之事!”

  赵敦诚闻言满面苍凉,咬牙道:“在下受王爷恩qíng,义不容辞,还望见谅。”他退在人后,唿哨一声,百名带甲武士齐齐围攻上来。

  我拉住燕骝,不慌不忙地抽剑,在周围轻轻画了几道弧线,周围数十名武士斫刀齐齐落地。与此同时,燕骝闪电般拔腿飞奔而出,几乎是从武士头顶越过!我不忘从怀中掏出兵符,扬手举在半空,高声喝道:“兵符全在本王身上!谁来拿走?”

  赵敦诚大惊,急忙下令急追。武士们纷纷得令,都策马向我追来。

  燕骝许久没有撒欢,此时见近百匹马在身后奔腾,更是蹄下生风,兴奋不已,很快将那些人马甩出数十丈之远。我见状不由替自己得意,拍拍燕骝左颈,正要示意它转向东面,冷不防被人从右后方撞了一下。

  我心下悚然,以为大事不妙,却见一道黑影斜穿而过,再看时,本来拿着兵符的右手空空如也。

  “江原!”我怒吼一声,挺剑夹马向他追去,“你还我兵符!”

  不知我二人并马狂奔了多久,等到收住马蹄时,前面居然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江原回头看着我,黑色的衣衫被海风鼓起,好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鹏鸟。他表qíng很严肃,那一串兵符在他手里叮叮当当地响:“凌悦,这都是你算好的,趁着梁王派人来袭,你好摆脱我,独自离开。又或者,这根本是你与江容的又一次jiāo易?”

  我扬眉:“看来我做得不够周全,忘记为你换匹劣马。”

  江原抚着乌弦的鬃毛,哼一声:“裴潜呢?难道去东海帮你搬救兵了?假若在这里摆脱不了我,你还打算拿兵力压我罢!”

  “他应该快到了,我叮嘱他将船停在海曲附近的码头。”

  一声马的嘶鸣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只见赵敦诚牵着一匹马气喘吁吁地走来。我倒有些惊讶,赵敦诚身后的武士全被甩得看不见了,难以想象他一个人居然有毅力追到现在。江原似乎也被触动,同样面目惊讶地看着他走近。

  突然,赵敦诚的坐骑前蹄跪地,再次嘶鸣一声,倒在地上。我急忙跑过去,按了按那马的脉搏,对赵敦诚摇摇头:“你身为武将,居然不知道爱惜马匹,让它为你劳累致死。”

  赵敦诚一跤坐在泥沙中,神qíng漠然:“殿下走罢。我既有负殿下赏识,又报答不了王爷深恩,只有回去请罪了。”

  我一把拉起他,厉声道:“何为将领?保家卫国,以战止战而已!不尽本职,只想到私qíng私义,连你的坐骑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