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长叹一声,伸手接过短刀。玉娘的手忽然一抖,短刀便持拿不稳,锋刃反转,直直擦过我的手掌,落到地上。我低头看向手掌,只见鲜红的血很快顺着刀口渗出来,流了一手。
“啊!”玉娘轻叫一声,立刻拿出一条丝帕帮我按住,“你的手破了。”
我轻笑道:“没关系。”弯腰将短刀拾起来,又拿过玉娘手中的刀鞘,“多谢你的礼物,我会珍藏一辈子的。”
玉娘眼泪再次涌出:“小兄弟……”
我把丝帕放还到她手里,柔声道:“玉娘,我真心希望你以后过得幸福。我用我的xing命保证,蜀川归魏之后,百姓也能够安居乐业。”
我被玉娘的qíng绪所染,出了山庄,惆怅还没有消散。懒懒地回应着江原的严厉问话,手掌被他包得像个粽子。下到山脚,燕九飞快迎来,向递上一封密信:“殿下,洛阳密信!”
江原立刻除掉火漆,展开里面的白绢,看完面无喜色,神qíng复杂。我问:“出什么事了?”
江原沉默好一会才道:“父皇叫我立刻回洛阳,准备攻越事宜。”他转身看着我,“赵焕死了。”
我闻言脚下一空,不觉向后坐倒在山石上。江原忙来扶我,我对他慢慢摆手,在冰凉的石上静坐了好一阵,心中难受,却没有要流泪的冲动。
江原低声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不要太……”
我勉qiáng笑了一笑:“父皇qiáng横一生,最终虎落平阳,无论北魏还是南越,大概都在等这一刻。我对此没话可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算父子qíng分早尽,他好也罢,不好也罢,从此这世间再没有可让我称作父亲的人了。”
江原表现得很不在乎:“如果是我,这样的父亲宁可不要。把你养大,就是为了利用,一刀杀了也不为过。”
我缓缓摇头:“你不明白我的感受,很小的时候,他还是对我不错。这么多年的父子关系,也不能说没有一点真qíng真意。所以长大以后,我才那样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江原拍拍我的背,一本正经道:“嗯,我理解,我小的时候也经常希望得到长辈肯定赞赏。”
我被他噎住,抬眼:“你什么意思?”
江原左右环视:“没什么意思。”
我哼了一声,又想到宋然,不由皱眉思索:“他答应我过了冬再动手,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谁?”江原问了一声,立时明白,讥诮道,“难道那人还有诚信可言么?也只有你甘心被他一次次利用欺骗,还为他开脱。”
我瞥他一眼,站起来道:“他没必要再骗我什么,太子殿下若不相信,可以回洛阳后好好了解。”
江原立刻沉声问:“你不跟我回去?”
我想了一下,决定道:“你带燕骑军先走,我继续去相、郑两家游说,顺便查勘荆襄布防,开chūn之前一定回去。”
“不,”江原断然反对,“蜀川势力虽要笼络,攻越计划却不能没有你的参与,我先跟你去相、郑两家,尽快了事,然后一起回国。”
我坚决道:“既然时机已到,就绝不可错过。你若再去那两处,至少路上延迟半月,只怕南越有变,朝中也拿不出合适的方略,还是分头行动得好。你放心,我对蜀川地形熟悉,不会出什么差错。”见江原还要坚持,我又道,“你忘了临行前怎么说的?到了蜀川,一切听我安排,难道你还有什么更合适的办法?”
江原严肃道:“到这个时候,我们的消息应该已经被另两家知晓。现在赵焕已死,赵誊随时会宣布继位,一旦我国在这期间对南越宣战,危险时时存在,你回魏国便没有这样顺利了。”
我笑道:“我有箕豹营,像这样乔装回去不是难事。太子殿下就不要瞎cao心了,我还担心你走晚了被围追堵截呢。”
江原表qíng慎重地思索一会,终于道:“好罢,你万事小心。燕九留下,他临敌经验丰富,万一遇到不测可以随机应变,箕豹营毕竟实战经验太少。”
燕九立刻领命,我也对他点头,微笑道:“我跟燕九算是同袍之谊,有他在我自然更加得心应手,你这qíng我领了。太子殿下当尽快按原路返回,别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