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能随时改变计划,我就不能么?
为了养足jīng神,我霸占江原chuáng铺又睡了一整天,次日起chuáng,头重脚轻地到挨个到各人房中道别,我猜程雍知道了一定十分高兴。不料人没见全,江原gān脆避而不见,程雍与凭cháo扬尘落烟等人也不见了踪影,只有荀简和卫文有些担忧地与我道别,武佑绪一直将我送到刘恒家门外,却坚决不肯进去。我想他大概心中有愧,便没有勉qiáng。
刘恒见到我后劈头就是一句:“就知道你扮下人扮不长,瞧你那一脸受委屈的样儿!”
我绷着嘴不说话,要让他知道我怎样被人戏弄,这面子就丢尽了。我让刘恒备了马,去凌王府待命,自己另换了一套衣服进宫去见母后。
玉清殿里仍是烟雾缭绕,伴着低低的吟诵声,母后白衣素颜,轻挽云髻,手中握着一串佛珠,闭目坐在蒲团之上。看着她端庄闲适的神qíng,好像一切急躁qíng绪都随之散去。我不由轻轻微笑,低唤道:“母后,孩儿回来了。”
母后慢慢睁眼,见是我站在面前,秀丽的容颜瞬间有了光彩。我不由神智一摇,几步扑到母后怀中。母后轻抚我面颊,温柔道:“瘦了……”
我笑道:“哪里,是孩儿结实了。”
母后轻轻责怪:“还没有?看这脸都只有巴掌大了。”自己说着又忍不住一笑,“回来就好,以后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与公主好好过日子,别再理那些边疆战事了。”
我笑道:“瞧您说的,我是武将,怎能像文臣一般窝在朝里?”
母后搂着我的手臂突然一僵。
我继续道:“这北魏公主么,我从心里不想要,父皇居然不商量一下就让我回来成亲,孩儿心里可委屈呢。”
母后放开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可千万不要有恼恨父皇之心。如今北魏与咱们成了亲家,边关也该安定了,那些战场上的血腥之事不要再cao心。”
“母后你不知道北魏野心有多大,以后他们手段多着呢,这门亲事可不简单。”
母后淡淡道:“凭他多大野心,也与你无关。我儿只要过得好好的,别去想那些。”
我故作忧愁道:“现下想要孩儿过不好的大有人在呢,您在宫里也不多去父皇那里为我说说话。皇兄有银妃撑着,三弟也有徐美人帮着,反倒是孩儿枉为正宫嫡子,却连个帮着说话的也没有。”
“说什么?你安分些比什么都qiáng。”母后突然严厉起来,看着我道:“彦儿,你十岁离宫时,母后是怎样嘱咐你的?”
我不明所以,嘴上仍是答道:“母后要我好好跟师父学艺,不能将自己当做皇子娇惯,也不能沾染骄奢习气。”
“那你为何不好好学艺,不听师父劝阻,执意回来?”
我心中有愧,低声道:“那时我国兵力正在全力对付蜀川,边关无人,父皇命我回来解他燃眉之急……”
“你回来连破敌军屡立战功,威信一日高过一日,结果朝中立长立嫡争执不下,你高兴了么?”
我低声道:“可孩儿只想为国分忧,并不想争权夺位……”
母后长叹一声:“但别人又怎会信你?再说做到这种地步,就算你不想争权难道能由得你么?彦儿,母后见得多了,什么国家、权势,一死皆休。母后只盼你获活得平安快乐,并不敢期望别的。”
我只得道:“是,孩儿知道了。”
从宫里出来,我没法高兴起来。别人生怕自己儿子做不了皇上,母后却生怕我卷进宫闱之争,其实若有她竭力支持,我现在的处境岂会这样尴尬?苟且偷安的生活,却也不是我想要的。十年来浴血疆场,虽然时常受到生死威胁,我却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争权夺位么?哼,也只凭他去了。
想到这里,豪气顿生,我挥手扬鞭,不久来到王府,接着飞身下马,快跑进后院。刘恒在前院见了我,跟着跑来,口中道:“殿下,不用急成这样吧?”
我道:“严伯呢?把他叫来我房里。”
我料想那替身还住在我寝殿里,不假思索走了进去。果然见一个瘦长的人影,正坐在窗边看书,他松挽着头发,脸色仍如那天一样苍白,见我进来,吃了一惊,手中的书“啪”一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