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谨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锋芒,接着狂笑:“好!多谢金言,鄙人受教了!”我略略施礼,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宴会散了,帮众纷纷挤出大厅,屈涛急急冲到我面前:“快走,我带你去见大哥!”
我被他拉着向后厅跑,耳中突然听到齐谨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汝非池中之物,何必埋没江湖?”我瞠然回头,涌动的人群却早已将他挡住。
我几乎被屈涛拖着走,再见到公孙叔达时,他正站在一张海豹皮制成的航海图前,旁边站着几个当家。屈涛放低了声音道:“大哥,我把凌悦带来了。他方才在大厅上无心冒犯了大哥,特来请大哥恕罪。”
公孙叔达点点头:“你们都出去,我与他说几句话。”几个当家全都用犀利的眼神看我几眼才离开,屈涛拍拍我也跟出门去。
我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命人出去,琢磨着应该顺势请个罪,于是开口道:“小的出言无状……”
还未说完,公孙叔达打断我:“坐吧。”我哪里会跟他认真,应了一声还是站着。
公孙叔达自己坐了,沉默片刻才开口:“你在大厅中说的那段话令我深受触动,实不相瞒,海门帮现在面临灭顶之灾,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化解。所谓旁观者清,凌兄弟初入我帮,不知道对此有什么看法?”
他这话让我十分吃惊,小心道:“如此大事,大当家应该与其他几位当家商议,小的见识浅薄不过是瞎打误撞,还请大当家海涵。”
公孙叔达微微一笑:“凌兄弟不必过虑,既然你入了本帮,我公孙叔达就拿你当自己人。若对你有一分猜忌之心,我也不会以实相告了。”
我十分狐疑地看着他:“大当家似乎认定小的能说句有用的话?”
公孙叔达眸中一闪:“连齐谨都看得出来,难道我的眼光竟不如他么?”我心里一凛。
只听他又道:“你不要以为我这里随随便便就能留一个人下来。屈涛一定跟你提过,救起你的第二天我们就与一艘大船起了冲突,而且他们似乎在附近寻找什么。事后我派人仔细查过,知道你是从一艘大船上坠海的,这么一来可就清楚得很了。”公孙叔达笃定地看着我,“那些人出手严密有序,一定不是平常商贾,而你居然能让他们费心寻找,身份自然也不寻常,从那时起我就决定留下你。”
他说得如此坦白,反而令人无法抵认,我淡淡道:“不愧是一帮之主,果然心细如发,但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公孙叔达诚恳道:“凌兄弟不必过谦,本帮中能通文墨的其实不多,我看得出你是个有见识的人,我这样诚心问你,也期望你以诚相待。”
我向他凝望片刻,知道眼前这个人我得罪不得,低低叹一口气:“既然大当家如此说,凌悦知无不言,只是未必济用。”
公孙叔达神色满意,站起身向我微一伸手:“请凌兄弟坐下说话。”
我只得坐下,公孙叔达与我对坐:“这头一件事,某想弄清楚凌兄弟与那些寻你的人是何关系,可有恩怨?”
我苦笑:“这个可有些难说,恩qíng不是没有,仇怨或许也有一些罢。”
公孙叔达豁然笑道:“那就是恩怨jiāo织了,的确难说!看来我留下你这步棋走得对了。”
“怎讲?”
公孙叔达笑道:“那些人找你如此迫切,怎会就此罢休?不瞒你说,留下你的那刻我存了个心思,如果你与那些人有恩,那么他们会感激我,我便得一qiáng助;如果有怨,你会感激我,我便得一良才。可是现在我倒觉得两边都会对我心存感激,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
我微微笑道:“大当家如此心思,令人不得不佩服。在下本来只想留在帮中混口饭吃,现在倒隐隐有些后悔了。”
公孙叔达看着我大笑:“凌兄弟何出此言,这是你我天定的缘分!”突然问道,“他们果然是商贾么?”
我轻轻点头,也笑道:“不然大当家也不会与他们起了冲突,只是还听说他们与官府有点联系。”
“那就是了,我早就感觉他们有些官派作风。”公孙叔达渐渐敛去笑容,正色道,“凌兄弟,如今淮水帮人多势大,对我们手中的地盘势在必得。按道理讲我们海门帮只有被吞这一条路可走,可是淮水帮雷忌为人刚愎,我公孙叔达却不想带着帮内兄弟做他的属下。不知道你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