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刺中了要害,随便yīn沉的脸色一白。
对方是不知道,但他却清楚的明白,季逸林的父亲季如甫,的确是在医院里看到季逸林的样子,活生生吓死的。
他的亲弟弟,这样的恨他,侮rǔ他。他的父亲,那样的排斥他,惧怕他。
心绪翻腾,胸腔里烧灼着为季逸林的心痛和不忍,随便终于忍不住恼怒地低喝道,“住嘴!”
他放开季逸林冲过去,在季逸鹏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再次开口之前,就一掌扇没了对方话语,拎着季逸鹏血淋淋的衣领,冷冰冰地瞪着对方歪斜的口角,“你他妈再说一句……”
谁料季逸鹏呵呵地扭曲地笑起来,呛咳了几声,斜眼瞪着他,疯了似的一边笑一边道,“你杀了我啊!你丢我出去啊?!”
他用力地挣开随便,往地上咳了一口血,吐出被随便打掉的牙齿,擦着嘴角怪笑,“……外面满城都是丧尸,都是怪物!反正都活不了,都是死,你杀了我啊!你TM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啊?!”
他锤着地哈哈大笑,神qíng疯狂,“都毁了!都死了!活不成的,谁都活不成!全部都去死吧!哈哈哈哈!都死了!全部都死了!哈哈哈哈!”
竭斯底里吼了一阵,突然又跪趴下去,抱住头颅嚎啕大哭,“不!不要!为什么你们都嫌弃我!我有哪点不好?我也是你儿子!我也是你亲生的!为什么要拿我跟他比?不,不!我不要死!我还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呜呜呜……”
他蜷曲起身体,像得了自闭症的小孩一般竭力将自己缩成皱巴巴的一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完全是一副被极度的恐惧与绝望bī至癫狂的样子。
随便皱着眉垂眼看着他,看他趴在脚下如同一般烂泥的丑样,神色里的怒气渐渐隐去,只余下深深的鄙夷与可怜。
不过是个在优秀的哥哥的yīn影里扭曲地活了二十年、放纵与放弃自己的可怜虫。
独自一人在这里困了两日,绝望地面对满城的丧尸,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被最恨的人所救。已经被bī疯了罢。
怕他继续发疯,大吵大闹引来丧尸,随便将他的手脚也捆了起来,撕了他的衣服堵住他的嘴。季逸鹏睁大眼睛空dòng地看着屋顶,满脸都是脏兮兮的泪水和泥土,摇着头呜呜地叫着,似乎还是在哭叫着不想死。
随便将他与骷髅一道丢在墙角,低头看着他,叹了口气。
季逸林,季逸鹏,同有自由安逸之意,但前者,似乎已经暗示了隐逸山林的命运,后者,最初却被希冀有朝一日鹏程万里。他们的父亲,在给后者取名的时候,不能说是没有对他报以厚望。
甚至在临死之前,仍求着被自己遗弃的大儿子,善待这个弟弟。
只是不知谁辜负了谁。
“你这种人不想死,”随便叹道,“可你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林林活着,却有许多的意义。
他回头看向chuáng边,季逸林坐在原位,赤红的眼睛,也静静地看着他。
他走过去,俯身在季逸林额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饿了么?自己出去找吃的好不好?早点回来。”
……
幽森的夜覆盖在海面上,没有月光,触目一片沉沉浮浮的黑暗。
海水拍打着木板,哗哗作响。
满嘴都是咸腥气味,泡在水里的半边身子几乎没了感觉,爆头甩了甩头,qiáng迫自己维持清醒。
他转头看了看跟他一样半个身体挂在木板上的五号,后者湿漉漉的凌乱头发遮住了面容,不知什么时候头滑了下去,脸面朝下浸在水里。
虽然明知道对方借尸还魂,应该是不需要呼吸,爆头还是看不过去地将身体的重量转移到木板上,勉qiáng还能动的右手伸过去,把对方低垂的头捞起来,搁在木板上。
五号安静地任凭摆布,半点反应没有。飘在海面上这大半天时间里他都是如此,爆头几乎要怀疑他的魂魄是不是已经转移到之前某个追杀他们的魔人身上,不在这具身体里了。
虽然之前吃了五号给的那几根破糙,烧退了一些jīng神好了一些,但后来立马又掉入了海里,全身伤痕累累还这么在海里泡了一夜,爆头只觉得更加头昏脑胀、虚脱无力,伤口都被泡得溃烂,左手还偏又骨折使不上力气,几乎只靠最后一点意志力在苦苦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