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不可能更傻了。”
崔碧城总是习惯于狡兔三窟,做什么事qíng都留着最后一手。
我和他分兵两路。
我、谢孟以及古王陵的守军押着几个大箱子回雍京,而崔碧城则回冉庄对家人做出妥善一些的安排。我外公,我舅妈,还有我舅舅,最好这几天就能走,到别处探亲去,等我娘这事的风头过了再回来。
崔碧城想的很周到,这里居然还被他安置了一架马车,只要套上马就可以用。
等谢孟他们把几口大箱子抬上马车,我又打开了那个装着huáng金锁的盒子,寻思着要不要将这个玩意带回去。
崔碧城从我身后冒出来,“总看它做什么。”
“我不知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想法……”
那首小诗:
——无父何怙,无母何恃,白糙枯荄,荒途古陌,朝饥谁饱?
崔碧城也看到了那行小诗,嗤笑了一下,“还挺煽qíng的,都死了还要担心他孩子是不是安好,其实他这担心是没有必要的。他都满门抄斩了,他的老婆孩子恐怕早在地府等着他,一家团圆的错麻将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连孟婆汤都喝了几回了,早转世投胎去了。”
我翻过huáng金锁,忽然看见它的背面也写着小字,傍晚的光线已经不那么明朗了,我认真看了一看。
上面写着:赠毓儿
落款:父汝南绝笔。
……毓儿……赵毓……
那个孩子的名字原来是赵毓。
我想了想曾经看过的旧档,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名字,我想,可能是还没有落地,他就胎死腹中。崔碧城瞪了我一眼,我把huáng金锁收入怀中。
夜路不太好走,山道很滑。
我们出了一线天,天色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崔碧城点着火把,可忽然谢孟沉稳的说,“崔老板,灭了火把。”
崔碧城一惊,连忙将火把熄灭,众人下马,可是,似乎已经晚了。
周围的野鸟和乌鸦似乎被什么惊起来,都扑棱棱的到处乱飞,树木似乎都被惊吓到了,顺着夜风哆哆嗦嗦着乱摇,谢孟和其他几个北镇抚司的人早就抽出了长剑,警惕的看着周围。
野鸟和夜风都停了。
周围忽然变的很安静。
崔碧城卷起来手中的马鞭,从马车底下取出一张硬弓,还有一直近卫军使用的huáng金黑杆细羽箭。
他紧抿着嘴唇,四下看了看,忽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手上用力,弯弓搭箭,眨眼之前长羽弓箭离弦!
嗖!
长箭带着毁灭的力度破空而出。
啊!
那边一声惨叫,人,又少了一个。
我受到了惊吓。
悻悻的说,“老崔,你还有这一手?你得教教我。”
崔碧城冷笑,“行呀,如果我们今天能活着出去,我就教给你。”
他话音未落,我回头四下一看,周围密密麻麻的压满了黑衣人,láng群一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钢刀,黑布遮面,眼露凶光。
……这个……这个也太……太那个啥了吧……
第123章
我总觉得拿着刀的人就是野shòu。
官做大了的人,也是野shòu。
只有野shòu知道哪里有活食,哪里有bào风雪,哪里有屠杀的腥味,哪里有死亡。它们可以再这一切到来之前去逃命,或者拉着别人一起下十八层地狱。
崔碧城故作轻松,把弓箭收起来,笑的像一幅江南烟雨图,似乎他只是一个到雍京郊外游玩的富家公子,似乎他方才根本没有杀过人!
他一抱拳,“各位好汉,大家行走在外,都行个方便。小生这里有白银二百两,权作请诸位英雄喝个茶,有什么怠慢之处,小生以后再补齐全了。”
嗖!——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崔碧城闷哼一声,他的手臂垂下来,肩膀上有了血色。
他背后的大树上一颗明晃晃的镖!
崔碧城咬着牙,格格笑着,“那诸位的英雄的意思是,不领崔某的qíng了?”
那些人手中有弓箭,有火,有暗器。
敌众我寡。
要他们一拥而上,杀了我们几个简直就如同快刀看瓜切菜一般的容易。
可是他们偏偏不这样做。
不是想着让我们死前,他们玩玩猫抓耗子的游戏,就是另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