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_作者:姬泱(424)

2017-03-16 姬泱

  崔碧城在捞了三天的豆子,做了四天的豆芽菜,还有五天的炝锅面之后,他再也不自讨苦吃了,早上一定睡到自然醒。

  楚蔷生写了一封震撼朝野的奏折,他列出自己几道罪状,甚至连劝说我在皇上、太子病重期间暂代国政都成了‘越权谋私’;并且他被太子‘夺qíng起复’都是他贪恋权位的罪过。

  然后他在一片愕然当中,辞官归隐了。

  很难相信,一向将权柄视若生命的楚蔷生会走着一条路,就好像只会啃ròu骨头的狗,忽然开始像兔子一样啃胡萝卜一样。他开始深居简出,并且在乡下建了一座花园木楼用来读书,他让他家的忠仆老闵给我送一封请客票,让我无事可做的事qíng可以去找他。

  我到南郊,楚家花园的时候,楚蔷生正在给自己修墓地。

  “你怎么变的这么瘦?”

  他瞥了我一眼。

  “几乎是皮包骨了。前些天见你的时候你胖的像只猪。”

  楚蔷生很忙碌。他说自己是一个马上就要做爹的人了,所以他要好好休整一下自己的坟地,然后他再给他儿子弄一个漂亮的,如果还有空,他也想给他孙子也搞一个。

  土坑一定要挖的整齐,挖的深,四周都要砌上大块的、坚硬的石块,可以防水,让土壤一直很gān燥,这样无论什么梅雨天气,这个土坑都不会灌水。

  “我讨厌水。”

  楚蔷生一手拿着一块石头,正在砌坑,他抬起身体用袖子擦汗,我递给他一个陶土罐子,里面装着一些药材熬制的解暑茶,他端起来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把罐子递给我,然后坐在土坑边上,我则坐在土坑上面的竹席上面。

  他皱了皱鼻子,“只要一想到我躺在这里的时候,全身都是cháo的,连被子也是cháo湿僵硬的,我就不舒服。”

  我觉得,他似乎已经悟道了。他就好像一只色彩斑斓的毒蛇蜕去伪装,变成了一只青涩朴实的柴火棍。

  他甚至比崔碧城蹲在地上吃面条还要皈依本源。

  似乎这些年,早我们眼中那个纵横朝野的楚总宪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影子。

  太阳在我们的脑瓜顶上烤的火热,楚蔷生从坑里面爬出来,到木屋里面去拿吃的,一包gān面饼和粗盐做的咸菜。他打开大碗,仔细瞧了瞧,发现面饼已经酸了。

  “你去买点吃的,好不好?”他指着我说。

  这里离管道并不远,我过来的时候看见一个酒幌子,买酒的地方大抵就会有ròu和新鲜的面饼卖。

  “为什么是我?”我从竹席上拖着两条坐麻的腿站起来,他说,“因为我刨了半天的土坑,而你吃了半天的落花生,那个东西涨,如果你不动弹一下,晚上肚子就会鼓成一面鼓。”

  “你不是说我瘦了吗?这下正好贴膘啊。”

  “那不一样。”

  楚蔷生的手随意一摆,原本白皙嫩软犹如凝结的猪油一般的手,变得有些粗糙,但是很有力,看着像篱笆墙的锁。

  “你现在这么瘦,如果挺着一个鼓胀的肚子,别人还以为你怀上了。”

  我不和他继续计较,认输的拿钱走人。我现在是穷人,而他是土豪,我又这么远过来陪着他,他应该请我。

  说实话,如果不让我继续对着楚蔷生给自己挖的坑,我宁愿多跑二里地。

  高竖酒幌子的一棵榕树下面,是一个食肆,锅台在外面,胖胖的厨娘围着围裙正在炖牛ròu,她身边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大竹笼屉,冒着滋滋的热气。

  我过去说,“老板娘,来六个面饼,两斤熟牛ròu,四壶水酒。”

  “十文大钱。”她嚷到。

  这里还有几桌客人,穿着打扮大抵都和我一样。粗布的短衫,头发有些乱,手中有几个大钱,点的都是熟牛ròu和水酒。

  水酒,顾名思义,就是掺水的酒。

  这玩意便宜。

  我付了钱,掏出了带着的布口袋,准备装这些东西。

  那边一个yīn柔的声音忽然说,“老板娘,再来壶蜜酒。”

  我侧眼,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一手拿着一个骰子盅,另外一只手在木桌上拍出一两碎银,老板娘马上忽略我,殷勤的跑到那客人的木桌旁,端着一壶飘着香气的蜂蜜酒。那酒一看就是好酒,琥珀一样的颜色,满满的挂在壶口处,就是不溢出来。

  那双手的主人长了一张团团脸,一笑两个酒窝,好像无锡那边的泥娃娃小阿福,他面前堆着一小堆碎银子,铜钱还有几个金子做的不怎么值钱的首饰。而环绕在他的身旁都是一群垂头丧气的赌徒,脸色发青,好像斗败的公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