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小殷一睁眼,他的手指蜷成了兰花状,随即一用力,他手臂上的五十根金针全部喷出,尽数she进青砖墙壁之上,完全没顶,我再看,他手指上流出的血已经变成了红色,绮罗端着一海碗浓密的药汁给小殷灌入,见他无事,她全身力尽不支,瘫倒于地。我连忙过去搀起来她,送回卧房,让她的贴身小丫鬟给她脱衣服,又用热水擦了身子,换了小衣,让她好好休息。
小殷那边,自有人好好收拾。
我过去的时候,小殷正歪着躺在chuáng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颜色浅淡的出奇,让他这个人看上去异常冷酷,不似活人。
他问,“崔掌柜?”
我,“还好,不用担心。”
他坐起来,“那就好。这次连累他了,真过意不去。”
我,“那我呢,你也把我连累苦了。”
“你?”他斜睨了我一眼,“你,你不用连累。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逃不掉。”
我叹气,“好吧。既然这么说,那我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说实话。”
他点头,“我,并没有想去杀太子。
唐小榭失踪了,我正在找他,可看到一个人影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看着像他转身就追,没想到追到了太子的小行宫。后来的事qíng,你都知道了,我被小行宫的机关消息打伤,就来到了这里。”
“我根本没想杀他。”
还没等我们喘口气,只听见院子周围有野鸟惊起,而四周似乎被一个大罩子陡然蒙住,夏夜的鸟虫一起收声,万籁俱静,在这个本应该虫鸣鱼戏,知了叫翻天的暮夏之夜显得分外诡异。
半柱香的功夫,只听见院门外,有扣扣的轻巧叩门的声音。
有小厮上前,问了一句,“谁?”
无人应声。
那个小厮却像冻僵了一般,一步一步的直挺挺的后退,我让小殷找个地dòng藏好,自己走出去,爬在门边看外面,只见花苑柴门外一排人,开头的是九个身穿华美飞鱼服,手拎秀chūn刀的缇骑游击,他们的身后,则是一排排黑衣兵士,他们的衣服黯然无色,只有袖口处是一排山川游鱼,这些人,却是东宫的嫡系禁军。
我正寻思着,这是谁带的人过来,如果是姜家那个倒霉的小侯爷,那就只能耍流氓,跟他死磕到底,此时,人群默默分开,身着银线绣龙服的太子站在石阶上,他身边一人伏下身,为他提着一个灯笼。借着灯笼的火光,照的他脸上如珍宝珠玉,光彩流溢。
我长长出了口气,对身边的小厮悄悄说,“去,把门关上,就说我不在。”
这个院子早已让崔碧城那只耗子钻山打dòng,刨出了地道,我让小殷躲下去,我自己也想着可以趁着这个空挡离开。此时,就听见那个貌似激灵的小厮走到门外,说,“你找谁?我们家主人刚才还说他不在。”
说完就要关门,一只手挡住了门板,那五根指头就像他这个人一样,白的近似透明,却刚毅、宁折不弯。
“承怡,你给我出来!”
文湛陡然一喊,像平地乍起的狮子吼,吓的我一哆嗦。
我又凑到门边上,偷偷向外看了一眼,却只见文湛的眼睛好像知道我躲在哪里一般,直勾勾的看着我这边,嘴角微微弯起,似乎在冷笑。
——小子,我看你往哪儿躲?
我想了想,打开门,走了出去。
“殿下。”我一躬身,“不知道殿下驾临,有失远迎。”
“住口!”文湛一把扯过我,却在咫尺之间停下动作,只是攥住我的手腕,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安静下来,问,“你到哪里去了?”
“宫里。”
“怎么才回来?”
我看了看他,想起来皇宫中的惊涛骇làng,只是说,“耽搁了。殿下,您这个是……”
他说,“有人私自违背我的命令,搜查府邸,伤了人,我过来领罚。”
我一愣,“小祖宗,谁敢罚你啊!你带着这些人过来,我还以为是拆我祖坟来了呢!”
文湛眼神一烈,“你胡说什么?”
“本来就是。”我说,“殿下,您有什么事,咱们白天再说。等着天光大亮,我们挑拣一个窗明几净的地方,泡两壶茶,弄上几碟子点心,慢慢吃,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