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做了什么。
“以huáng金箭为界,站住。”他说。
我停住。
他把手中的qiáng弓递给柳丛容,又说,“今天我不想看到你,滚!”
我却向前走了一步。
我,“殿下,为什么不感谢我呢?这招引蛇出dòng,终于为您引出了最后一条毒蛇,您说,您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雍京的贵人们都说,太子因为爱我,所以不会搜我的身,不会为难我,所以只有我可以把皇上的圣旨带出雍京,jiāo给宁王的密探。
说实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太子重兵围城,皇上密诏事关社稷谁属,万民福祉,不要说一个承怡,即使一百个承怡,一千个,一万的承怡也不足以于之抗衡。
我一直知道的。
文湛这样做,似乎只是为了让大家有个错觉。他为自己制造了一个漏dòng,他让所有攻击他的yīn谋都钻入了这个漏dòng,于是,漏dòng就变成了陷阱。
我只是一个诱饵。
文湛看着我,玉雕一般的人,拥有即使在狂风bào雨中也无损华丽的绝美容颜,像初chūn最后的残雪。
我伸出了手,“殿下,摊牌吧。”
太子走过来,伸手拔出钉死在地上的huáng金羽,冷笑的看着我说,“就凭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了。
寿chūn宫里一派祥和。
我娘坐在对着太阳的椅子上绣花,崔碧城爬在藤条编织的贵妃榻上啃甜瓜,尹绮罗做在一旁看医书。
我问绮罗,“老崔的腰子还成吧。”
她点头,可能因为我问的事qíng过于尴尬,不太合适女孩儿讲,所以她不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看她的书。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讲的,一个活人,活这一辈子就为了这么两个事儿,吃饭,生娃。照我娘的意思,如果老崔连娃都生不出来,还不如拉出来砍了算了,省的làng费粮食。
我坐在崔碧城身边,摸摸他的头发,忽然有些感动。“老崔,你为了我,伤成这样,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他啃着甜瓜回头,我看清楚他手中拿着一本龙阳迷戏,正看得出神。那玩意极其猥琐,都是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正在温柔的骑着一个一个身体如蜂蜜,屁股如沙丘,眼睛如宝石一般的俊秀少年。
我错了,我不能指望崔碧城再长进一些了。
于是,我手掌支撑额头,很忧郁的叹了口气。
崔碧城啃着甜瓜一翻身,他说,“今天huáng瓜说你出城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然后伸着他甜腻腻的手搂住我的脖子,“太子没把你撕了,就算万幸。”
我极力向后倒,一个不稳,坐到地上。
我拉着老崔的手,就像我自己左手拉右手。
我语重心长的说,“念着我的好,就别给我闯祸了,要是再来这么一次,我也罩不住你了。”
他斜睨了我一眼,“咱们凭良心说,这次是祸是谁闯的?要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儿殷小教主闯宫中毒,太子的小舅子狐假虎威上门要人,我尽心竭力的护着你,我能遭这罪吗,我容易吗我?”
我娘过来,扯开我们两个,“你们都安生些,都给我在宫里呆着,哪儿也别去,什么人都别见,过了这个风口,我把你们都送走。走,都走!走的远远的,一辈子也别回来了!”
我看着她有些陌生却美丽的脸,“娘,您这是气话。”
她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手指紧紧的攥着我的手,摇头,“不,是真话。等风头过了,你们都走,只要能平安活下去,就算是粗茶淡饭过一辈子,娘也安心。”
闻言,尹绮罗放下手中的《千金方》,安静的看着我们。
我忽然问她,“今天听到一个事儿,那人说,宁王曾经向你爹提过亲,他想娶你。”
不知道怎么了,周围莫名的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尹绮罗微微垂下眼睑,“是,提过,不过我父亲拒绝了。”
我叹了口气,“真可惜。其实宁王那个人,如果还跟小时候一样,他挺好的。吃过斋念过佛的人,总不会坏到哪儿去。”
老崔忽然冒出来一句,“一手拿屠刀,一手拿金刚经吗?”
我瞪了他一眼,“有你什么事儿?你不说话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