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湮宫_作者:也顾偕(218)

2017-03-17 也顾偕

  撕拉一声,

  一声清脆的破帛声後,我就只觉得一冷,胳膊那一处凉风嗖嗖的。

  他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他手扯著我肩上的柔软料子,我身子还保持後倾的姿势,衣袍上的那层雪纺秀青鸾白云纱被撕裂了一大截,乖乖……这个伺候我的小太监,学文的还是理的啊,虽说能进来伺候我的要麽是为诗斓暖chuáng的,要麽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这个厮看起来不仅伺候人的功夫一级棒,撕人衣服的技巧也不赖啊。

  人才,这都是人才啊。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我这个气,手指著他,抖糠似的。

  他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我憋著气,一脚就把他踹出去。

  利索的栓门,我端起案上的药就想往墙角处的盆栽里倒,转念一想,後宫妃子们明争暗斗倒堕胎药,无非就是地上,盆栽里……这几处,若是地上有水渍,盆栽土cháo润、土被刨动……可都逃不过奴才们的眼,於是索xing从袍子下掏出帛巾,

  = = 别问我哪来的这帛巾,

  女人,一个月谁没有那麽几天。

  帛巾吸足了药汁,藏进里衣的袖袍里,继而才地拿起搁在一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袍,不慌不忙的换著,故意传出淅淅簌簌换衣服的声音。

  弄完一切,擦擦手。

  端著碗优哉游哉的去开门,完了还斜乜一眼杵在门外的小太监,他低头垂眼望著靴子,面红耳赤这叫一个心虚,我伸著láng爪子一摸,这个脸儿滑得……把碗往他怀里一扔,拍拍屁股走了。

  这厮手哆嗦著,慌慌张张捧著碗,还不忘虚一眼屋内,舒心了,屁颠屁颠得跟在我後面。

  切,小样儿,

  上一个伺候我而被挨板子的小太监,只告诫了你,姐姐我有砸药的习惯,却没提醒你,其实……我偷jī摸狗拆针线的活儿也挺棒的,不然你以为就你这细皮嫩ròu的小胳膊儿,就能把我的袍子撕坏。

  我摸著下巴,斜著眼望著埋头一声不吭尾随我的小太监,独自笑得欢畅。

  他吓得一哆嗦,头垂得低低的,似乎在反省今早的“壮举”,脸红得蒸虾子似的。

  我心qíng大好,手一挥,走去後庭园,赏柳去。

  池水粼粼,弱柳独伫, 一点残红浮在水中,颇让人伤感。

  屏退了小太监,一人斜坐在池边玩水,藏掖在袖里东西也无声无息的滑进池里,原本怕它会浮起来,它却沈了便不见踪影。

  碧水一池,配著这名贵的碧药,怕是刚刚好。

  我叨念著心里这句话,心里便疼痛极了,不禁胀红了眼。

  想起後翎那会儿病了,身子弱咳个不停,也不爱吃药。记得有一日偏又轮到了弘氰伺候她,一个端著药碗要qiáng行喂,一个却不搭理,双眸若有似无的总往我身上扫。整整三炷香时间,喂了又吐,折腾得消停过,後来弘氰被bī急了甩著袖袍就走了。她到好,气息微弱还有力气把药碗抛进池里……还说这令人气急败坏的风凉话。

  她说,这身子死活都好不了了,莫làng费了药,碧水一池配著这名贵的药,怕是刚刚好。

  我那时候被她气得,吩咐再熬了一碗,攥紧她袍子,拉了她,一勺一勺的喂。

  她却乖乖的伏在我膝上,半闭著眼,不声不吭的喝著,她神qíng怪异,似乎是药很苦,却笑得幸福。

  那个时候无论我怎麽待她,她都只是笑,宽容平淡,对我却是无微不至。

  可是,我却不知……

  就像如今,我与温玉明明可以站得那麽近,可是有些话却说不出口了。

  一切早已物事人非。

  吾心非汝心,所感两相异,

  日暮归途穷,yù告亦无力。

  “好诗。”

  一双靴子立在我眼前,袍子上紫云金线绣的是九龙戏珠,我一惊,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手已在在润土把字词,一笔一划的写了出来。

  寒一个……

  脑子一热,折了起池边的柳条枝,便想将字给毁尸灭迹。

  手却被抓牢,诗斓目光火热,他手上力度用了七八成,“为谁而写……你在思念一个人,对麽。”

  我不语。

  他捻著我的下颚,气息不稳,灼热的目光盯得我有些不安,“是谁,告诉我他是谁。”他的指轻扫过我眉眼,划过我的鼻,暧昧的点在我的唇上,细细摩挲,“你失忆,明明失了忆,忘了我,忘了世魅……为何在短短的几日却有那麽容易地爱上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