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_作者:水天/seeter(23)

2017-03-11 水天seeter

  叶长风虽不知端王要怎样调度人手,但唐悦处境必定岌岌可危,却是错不了的。

  就连他自已也被软禁起来。端王借为他察看伤势,调养身体为名,拒绝了叶长风借马回城的请求,不得已退而求次,叶长风请端王派人回衙报声平安,竟也被一口粗bào回绝。

  “你哪儿也不能去。留你在我的中帐内还是给足了你体面,”端王冷笑着,一把拑住叶长风的下巴,眼眸中跳着两小簇yīn郁怒火,“叶长风,莫非真要我剥了你的官服,重枷锁到牢里,你才知罪么?”

  说完扔下叶长风,大步而出,跨马而去,转眼便消失不见。

  叶长风竟从来没见过这样盛怒的端王宁非。印象中,这位深沉xing子的主儿就算再发怒,也不过眼神yīn狠些,回头报复的手段辣些,面子上总还讲究一个从容潇洒,断不肯失态的。想不到今日被唐悦一bī,竟bī出个反常来。

  叶长风颇为疑惑,唐悦也不知是怎样得罪了端王,落到个非要斩尽杀绝的份。瞧这两人的模样,倒极象是有些私仇在,要不然逃亡反贼也时常出现,怎不见端王有此作派?莫名冒出个想头,听闻端王身边美女如云,莫不是唐悦送了端王一头绿头巾戴,端王才这般恨他?

  他想来想去,却没有一念是想到自已身上。

  随意想了一会,不得要领,叶长风也就搁下了。转身向守帐士兵讨要来纸墨,yù将昨日事书写成奏折,提笔之际却又犯了踌躇,总是不能全数实写的,学孔夫子笔削chūn秋也便是了,但要写多少,该怎样写,却也是个极难的题。

  这已跟才华无gān,而是世事历练了。幸好一日无事,叶长风闲坐帐内,细细思量着,不到中午,也都写成,郑重收入怀中。

  端王一整日都不见踪影,叶长风关心局势,询问军士却无一个能知,圄囹之中不免抑郁,索xing天一黑便早早睡下了。睡到深夜,却被由远而近的马蹄如雷,长嘶如龙唤醒。

  一番人声喧哗,火把明亮,越移越近,最后停在叶长风暂居的中帐前。

  叶长风正有些惊疑不定,帐帘一掀,数个侍卫簇拥着端王大步而入,身后还跟了两个提着医药箱的军医。

  有人受伤了?

  黯淡的灯光下,叶长风暗中细细打量,才发现受伤的人应是端王。端王宁非素来英俊的面容确实比往日苍白许多,半合着眼,气息也象是不稳,时有喘促,看光紧,只怕是伤到胸部了。

  中帐本是主帅所居,只有一张厚褥铺成的chuáng。叶长风早早披衣而起,识趣地让开,由得众人将端王七手八脚地扶到chuáng上躺下,两个军医立即一人一边,剪开了端王的上衣。

  一道血ròu模糊,狰狞深长,当胸划下的伤口立刻映入众人眼帘,所有人不约而同倒吸了口凉气。

  这么重的伤,还能qiáng撑着骑马数百里回来,哼都不哼一声,叶长风虽与端王是宿仇,也不由有些佩服起他来。

  不多时,伙房的热水送上,两名军医立即循例施术,濯洗声,针刀声,偶尔夹了端王忍不住疼痛,自齿fèng里迸出的几声呻吟外,整个中帐竟如死寂一般,多少道目光一起注视着那道伤口,男儿豪气的面上绝无掩饰地露出焦急忧虑之色。

  端王人虽跋扈,带兵倒带得不坏啊。叶长风在心里暗暗给了个评语。他披着外衣,裹了条毛毯在营帐一角站到现在,觉得自已就跟个隐身人一样,实在不知自已该是出去的好,还是留下。

  幸好军医一语解了他的窘境:“叶大人是吗?端王爷他大致危险是没有了,您既睡在这里,不如就留下,等会儿。”

  叶长风怔怔地和衣坐在中帐的椅上,眼前是昏沉沉睡过去的端王。一灯如豆,风雨微微飘摇,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帐前只剩叶宁二人。

  端王微微呻吟了一下,双眼缓缓睁开,视线对上叶长风的,神智还似有些恍惚:“这是……哪里?”

  天大的仇这时都要压到一边。

  叶长风记着军医的话,捧起桌上的药,笑道:“自然是你的中帐……醒了,便喝药罢。我瞧你那两个军医,医术倒象是极好。”

  端王脸色yīn沉,也不知是疼痛或还在发怒,盯着黑乎乎的药汁看了半晌,终于接过,一口喝下。

  叶长风松了口气,随即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想说,接过空碗放在桌上,默默落坐。

  不知过了多久,端王突然淡淡道:“我一路寻去,找到了反贼营地,匆促间惊动了人,被砍了这么一刀……已经有人在那里跟着盯着了。明日,我要调齐人手,将他们一网成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