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_作者:水天/seeter(5)

2017-03-11 水天seeter

  叶长风急速离开唐悦铁链所及范围,面无表qíng,俯视着地上的男子,冷冷道:“如果我跟你说什么叫士可杀而不可rǔ,那倒是高看了你,你只要知道,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就成。”

  最终唐悦手腕上,足踝上分别又加了道副枷。猝卒虽不明白叶大人为何要下此命令,也不明白叶大人眼中的冰寒冷冽由何而来,却还是完成得快速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叶长风见一切做完,更不多话,瞧也未瞧唐悦一眼,拂袖而去。外周夜色沉黯,叶长风心qíng也与这夜色相仿。此次深夜入牢,非但没有问出线索,反叫人rǔ了去,心绪郁闷不快,自不在话下。

  回到平阳府衙,本以为人都已睡去,孰料红烛下,竟还有道身影在看书。

  第3章

  烛光耀耀下看得分明,读书之人素衣葛袍,面白微须,年纪约三十出头,神qíng儒雅可亲,不动时犹带三分笑意,正是叶长风门下第一得力谋士张师爷。

  对这位幕僚叶长风素来敬重,此刻正值心烦,见他在厅堂坐着,不禁又是惊奇,又是欢喜,快步上前,笑道:“子若,怎么是你?三儿这个狗头,还骗我说你已睡下了——”

  三儿委委屈屈,助叶长风解下沾满夜露的外袍,不敢作声。

  幸好张子若及时cha言,笑着替他解围:“那倒也不能怪三儿,我先前确是睡了,只不过突然接到枚令牌,才坐在这里等大人回来。”

  “令牌?”叶长风捧住三儿递来的热茶,啜了一口,寒意稍退,皱眉踱到桌前,“哪里传下的?关西道,还是吏房?这三更半夜,也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大惊小怪。自王小波反了后,上头是越发地风声鹤唳,糙木皆兵了。”

  “谁说不是呢?前次还将件不相gān的械斗当成谋逆,要我们封城戒严,真真是笑话了。不过这回更有趣,”张子若从桌上的锦盒中取出一物,笑着递给叶长风,“居然是侍卫马军司巡川指挥使传下的。这些兵爷,不过就打赢了个胜仗,仗着皇上宠爱,气焰嚣张的很,今日才进城,就发函召大人前去拜会,当时就被我压下了。我想大人公务繁劳,又与他们不属一司,不过就要钱要粮,理他们作甚,派个知事去也够了,谁知他们居然半夜传出令牌,实在是麻烦。”

  叶长风接过铁铸令牌,黑沉沉掂在手里,也看不出特别,突然想到一人,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若无其事,笑道:“四川那边战事已经结束,开始撤军了么?我这几日忙,都未曾留意驿书。”

  “大局算是定了。王李二人去年便已战死,只剩个张余嘉,有西川招安使王继恩坐镇着,再成不了气候。”平阳府距川陕甚近,故而张子若说起战事来条理清晰,有如亲见,“想那王继恩手拥各路兵权,为人又跋扈bào横,皇上怎么放心得了他,大人你瞧,战局不过才定,各路兵马都已纷纷回撤了。”

  叶长风点了点头,有些疲倦:“我记得,领巡川那路军的,是端王宁非罢?”

  “可不正是他。”叶长风面色不好,张子若看在眼里,暗暗担心,目光偶及上司颈间,竟见到一处淤红印痕,不由一愕,口中却径直笑谈下去,“说到端王,人才武艺,智谋韬略都是上上乘的,只可惜命生得不好,没有投到当今皇上的家里,偏投作太祖的嫡亲孙儿,不然以他的才gān,何用明明主持战局,名份上却是偏军,屈居人下?”

  这里却涉及到宋朝最大的官闱隐密。宋朝开国皇帝为太袓赵匡胤,下有三弟光义,四弟光美,均为征战名将,太袓登基时曾立誓,自已身故后,皇位不传子而传弟,按光义、光美、太袓长子德昭的顺序传下去,还令宰相赵普写下诏书,藏于金匮。某日太袓bào病身故,赵光义顺理成章接位,号太宗,也便是当今的皇上。太宗明里对太祖一支宗亲极是宠爱,赏爵赏封,有求必应,实则于登基后不久,便借故bī死德昭,又数贬光美,直至其郁闷而死,文武百官看在眼里,心中明白,这二十多年来,却是谁也不敢多言。

  端王宁非,便是太袓第三子德芳的亲子,是太袓在世上仅存的唯一出色嫡脉,太宗爱他人才武功,以枢密院副使一职封之,常召入宫中对谈,对他倚重,实在已可算是深了,但忌惮之心究竟去没去,那却是谁也不知了。

  炉火不知什么时候熄了,风冷冷地从窗棂间灌进来,屋内的三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三儿赶紧去生炭,叶长风与张子若却是相对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