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归沉吟片刻,一边转身朝案几后走一边摇头,“你错了。”
贺玄愣了愣。
“难道你不曾听闻这位废太子的心xing?家事国事,孰轻孰重,他定然分的清楚。”
“那皇兄的意思是……”贺玄跟了上去,“这真相还需我们告知北燕?”
贺归垂头看向纸上只画了一半的莲花,提笔蘸墨,“不必。拓跋毓若是清楚的知道了来龙去脉,怕是会起疑。所以拓跋陵岐的死因,越模糊越好。”
顿了顿,“越模糊的消息,越能翻云覆雨。”
越模糊的消息,越能翻云覆雨……
这一句贺玄也不是很明白,但却没继续追问下去,只应了一声,便一瞬不瞬的盯着贺归笔下那朵莲花。
“皇兄……”
沉默了半晌,贺玄迟疑着启唇,“臣弟还有一事。”
“哦?”
“臣弟不敢将此事写进信中,只好快马加鞭赶回来向皇兄禀明。臣弟这次去大晋,在集市上遇见了一个五六岁的女孩……”
贺玄抿唇,从衣袖中抽出了一段白纱,“她以白纱遮眼……臣弟循着这条白纱查到了肃王府,据回报,这女孩唤肃王爹爹。”
闻言,贺归并未抬眼,只是淡淡的开口道,“许是从哪里收的义女。”
“臣弟也这么想。只是这女孩……”
贺玄最终还是将后半句说出了口,“是异瞳。”
贺归执着的笔在纸上重重一顿,迅速在那莲花的轮廓上晕染开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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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好些日子的雨停了,然而京城的氛围却还是没能像天气一样放晴。
从前燕晋jiāo好,大晋富庶,燕人善战。尽管晋人一向认为燕人粗蛮无礼,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粗蛮的武夫能为他们抵御外敌侵扰,是一把利刃。
如今倒好,这把利刃转而朝向了大晋……
着实令人不安。
京城内人心惶惶,如今就连肃王府内,也是人心浮动。
肃王在上朝前,特意命所有下人抄写一遍王府家训,由王妃一一过目。
据说是因为最近府中不少人做事松散了些,惹了王爷不快,才罚了所有下人抄写家训。
豆蔻和无暇捧着厚厚一叠家训走进书房时,颜绾正拿着一张被揉过的纸条,满脸懊恼,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将那纸条塞进嘴里,嚼碎了吞下去。
“小姐,所有下人都抄写完毕了。”
豆蔻将手中的纸放在桌上,拍了拍。
“都在这里。”
无暇冷冷的补充。
“小姐,咱们现在要开始查笔迹了吗?”豆蔻双眼亮晶晶的,撸起袖子摩拳擦掌。
颜绾咬牙,声音几乎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查什么?你能从这堆家训里比对出莫云祁的笔迹?”
她怎么就没有立刻烧了这纸团呢?怎么就这么巧掉进了棠观的袖子里呢?
今早棠观当着她的面拿出这张纸条,让她暗中比对字迹找出传信之人时,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幸好棠观只以为她还没睡醒,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
“不是……”豆蔻委屈的撇了撇嘴,“既然王爷吩咐了,奴婢想着,总得,总得做个样子不是?”
颜绾深吸了口气,点头,“你说的有理。”
“对吧!”
“你留在府中查笔迹。”颜绾起身看向无暇,揉了揉酸痛无比的腰,“你随我去渊王府。”
“……小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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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绾没有忘记答应颜妩的糖葫芦,去渊王府前她特地从集市那里绕了一圈。
找到了她从前一直买糖葫芦的那个小贩,毕竟颜妩身子不好,若是随便在街头拎一串回去,万一不gān净让她吃坏了肚子,棠珩铁定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所以还是找自己吃过的要放心些。
“这是什么?”
然而尽管如此……
当本应该去上朝的棠珩出现在她面前,眼神不善的盯着她手中的糖葫芦时,颜绾还是有些心虚,默默将拿着糖葫芦的手背到了身后,“渊王殿下今日……不上朝?”
要命了,昨日她还信誓旦旦的向棠观保证,保证一定趁着棠珩不在府的时候来看颜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