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清欢只是顿了顿,随即扬起嘴角,“陵修哥哥……我要回大晋了。”
“……”
拓跋陵修面色一滞。
棠清欢缓步走上前,抬手环住了拓跋陵修,低声道,“此次九死一生,让我明白了不少,也终于知道自己从前有多任xing胡闹。所以……我要回家了,回去陪着父王,陪着……哥哥。”
拓跋陵修垂眼,视线落在棠清欢发顶,yù言又止。
“替你挡下那一箭时,我以为自己快死了……”
棠清欢叹了口气,松开手后退了几步,“可那时我最大的遗憾,却不是你……”
不是从未得到拓跋陵修的心……
而是离开大晋前同哥哥最后的告别是以争吵收场……
她似乎一直将最尖锐的锋刃对向了待她最亲的人。
拓跋陵修悬在半空中的手攥了攥,不动声色负回了身后,面上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苦涩。
“陵修哥哥,我要走了。”
“如此……甚好。”
第一五二章陷阱
姜太医腿脚不便,被轿辇抬进长乐宫时,宫中灯火通明,乱成一团。一群宫女捧着热水从正殿内进进出出。
见状,他颤颤巍巍的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从前皇上便对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格外看重,如今他不过告了几日假,这位娘娘就小产了……
若他能将这孩子保住也就罢了,若保不住……
他还是告老还乡吧。
“陛下……姜太医到了。”
顾平领着姜太医进了殿,停在了屏风外。
姜太医一进殿便嗅到浓重的血腥味,不由暗自心惊,再悄悄往屏风后瞅一眼,便瞅见了皇后娘娘苍白如纸的脸,而皇上……
棠观半跪在chuáng边,死死握着颜绾的手,心里一团乱麻。
他的孩子……
他兴师动众前来问罪时竟是忘了,颜绾还怀着身孕,他们的孩子……
眼角余光自那白色裙摆上的血迹扫过,棠观面上的狂乱愈发接近崩断。
当他追到御花园看见她了无生气躺在树下,裙摆上是一片鲜艳刺目的血色时,他就已经后悔了。
后悔今夜不该来长乐宫,后悔不该审问那危楼之人,后悔不该派顾平在大学士府守着……
只要今夜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他就还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颜绾依旧是颜绾……
依旧是他的结发之妻……
依旧……
棠观猛地攥紧了颜绾冰冷的手。
可……就算她是陆无悠又如何?
只要……
只要她从此以后离开危楼,只要她愿意永远留在他身边,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生下他们的孩子……
就算她是陆无悠,又如何!!
他可以不在乎她的身份……
可以不在乎她的过去……
甚至可以不在乎她从前对他做下的种种……
就算她是陆无悠……
“陛下,陛下……”
见棠观像是没听见似的守在chuáng边,顾平急忙又唤了好几声,“陛下,姜太医到了。”
姜太医忧心的补充道,“皇上,您先去殿外回避一下吧?娘娘这状况……再拖下去,怕是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啊!”
被那句“都保不住”震了震,棠观终于松开手,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朕要她好好活着……”
嗓音嘶哑得不行。
“是。”
姜太医诚惶诚恐的垂头拱手。
殿门重重合上,只能看见门上映着来回走动的人影,被烛火摇曳衬得格外混乱。
棠观面色青白,束发的金冠微微有些松散,有几缕散发被夜风凌乱的chuī到颊边,让那轮廓分明的棱角逐渐失了冰冷严峻,透着些颓然。
眉宇间密布的yīn云还未消散,但眸底的戾气已经少了三四分。
“陛下……”
见他如此,徐承德突然有些心悸。
“什么人!”
后院突然传来列风警觉的呵斥声。
一旁的顾平一愣,闻声看了过去。
下一刻,列风押着一哭哭啼啼的宫女从后院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