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后了一步,极轻的看了楚郢一眼,见楚郢正等着他回答,心里不免狠狠一揪,“他不知道是我,昨夜没认出我来。”
楚郢松了口气,朝前一步,把住他薄弱的双肩,道:“那便好,不然我真是连累你了,不过阮寻…”楚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极其认真的说道:“玉龙煌不是好人,皇上xing子又古怪,他们这样折磨你,你怎能忍受,况且,你武功如此高qiáng,为何要雌伏在他们的身下,跟我走吧。”
他见楚郢皱着一双剑眉,看着自己的样子那样真挚和认真,那句‘跟我走吧’听的他的心溢满了幸福却又载满了心痛。
楚郢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动摇了,忙又道:“我那儿有你的容身之处,我不会待你如男宠。”
他垂首下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只因这样类似的话,他没想到竟然可以再听楚郢说一次。
“我的蛊毒终身无解。”他带着微淡的鼻音回道,声音淡的像没有色彩的图画,姹紫嫣红万丈光芒与他没有一点gān系,他有的只是一抹淡白的幽寂。
楚郢把着他双肩的手没有因这话松弛,反而更紧了些,“我可以找最好的大夫。”
他看着楚郢,轻声道:“你知道的,没人解的了,连下蛊的人都没有解蛊的解药,只能一年一粒的服用特制药丸压制。”
楚郢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现下这种感觉,宫中三次相见,让他心里盛满了怜惜,这次他舍身相救,又让他装满了感激,这两种qíng绪夹在一起,促使他想要尽他所有的力量来保护面前这个少年。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有时候,楚郢总觉得阮寻让他觉的很熟悉,好似他已认识他许久一般。
所以,当他第一次在枯院见到阮寻时,他没有任何一点陌生人的疏离感。
只是,他却帮不了他。
他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继而看着楚郢,灵动的大眼里满是不舍,只因不知这次离别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亦或是,不要再见,不能再见。
“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保重。”言罢,他转身就走。
“阮寻。”
楚郢叫住他,他顿足,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楚郢眼中的挽留和疑惑。
“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你帮过我。”言罢,抬腿走出了屋门,明明是气定神闲的步子,看着却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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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与白子激烈的厮杀着,黑子不停的步步紧bī,次次皆断了白子的去路,来势汹涌且不留活路,但饶是如此,白子的步伐却显得比较轻松,它一次次的以退为进,从黑子的侧面进攻,本是看着处于下风的白子,却能一个反转将黑子打的措手不及。
这盘棋,需要心思极其缜密的人才下的出来,因为他既要控制黑子也要控制白子,棋盘便是他的战场,黑白两子就是他的士卒。
楚郢只是略通棋道,却也能看出棋盘上黑白两子间的对决,那仿佛千军万马攻临城下,黑子调兵遣将,杀伤力全开,不留余地的进攻,而白子虽看似羸弱,却在与黑子的游走间保住了城池,使得黑子无法前进,也无法攻入,而白子也未有损得一兵一卒。
这盘棋下到最后要么是和局,要么就是两败俱伤。
楚郢看邵然的眉已经拧成了一股麻绳,不由觉的好笑,他这个大师兄除了茶道外最爱的便是下棋了,这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皆是珠玉所制,极其名贵,除非jiāoqíng极好或是棋逢敌手,邵然一般不会轻易拿出来。
“大师兄,你自己一个人下也能下的如此认真么?”楚郢笑着问道,邵然的眉头虽然拧成了麻绳,但表qíng却没什么变化,弄的楚郢很是没趣。
“下棋要的是心境,我左手持白子,右手持黑子,便是它们的掌控人,下起来也是各归其位的。”邵然看着棋盘上游走的棋子,目不转睛的说着。
楚郢心头突然一愣,能把心思如此两用到这样的境界,他这个大师兄当有多厉害。
“你那日着实冲动了些,能从玉龙煌手里逃出来是万幸,不然我武夷派和丞相府现在都挂满了白缟。”邵然未有抬头,但周身散发着兄长般威严的气势,这种气势楚郢连从自家亲兄长身上都不曾感受到,但在邵然面前,却是能真切感受到的。
“我那日只想进宫一探虚实,没想到会出此意外,话说大师兄,你当日是怎么进去的?”楚郢将身子前倾,问着邵然。
邵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丝一闪而过的无奈,“你难道不知道西华门的守卫是整个皇宫最松泛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