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东_作者:玉案青(117)

2017-03-17 玉案青

  他随即咬牙道:“你根本不叫宋知,你叫宋文逸!”

  宋知挑眉,“我没骗你,我的确叫宋文逸,但我小名为知,不过外人不知道罢了。”

  窦家富怔了一怔,接着狠下心质问:“你为什么会认识如墨?刚才又为什么要杀他?”

  宋知淡淡道:“他敢威胁本公子,所以该死。这几个月来他一直东躲西藏,我派了不少人找他都没找到,不想今日竟然自己跑来,倒给我省了些麻烦,只可惜被你听到了。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你怎么会认识他的?你醒之前我问过他,他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

  这么说来,如墨还没死?窦家富略松一口气,不过,他如何认识如墨的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便硬着头皮道:“反正我认识他就是了。你呢,如墨究竟用什么事来威胁你,让你非得杀了他?”

  问完之后,他便紧张地等待着回复,心里怀抱最后一线希望,希望事qíng并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希望一切并非无可挽回,希望宋知不是那般不堪的人。

  宋知定定看着他,片刻后忽而一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怎么还要问我?”

  窦家富悬在半空的心霎时坠落到谷底,许久后才颤声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宋知敛了笑意,幽幽道:“不杀他,我宋文逸一辈子也难出头,宋家在宁城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

  窦家富难以置信,“你这么有才学,家里也已经很富有了,不知道比多少人要qiáng,为什么偏偏要跟他比,跟甄家比呢?”

  宋知眼中现出一抹厉色,“你以为我想么?是他bī的我不得不如此!你知道么,我是家中独子,父亲自小就对我寄予了无限厚望,只可惜我从来只喜欢读书作画,对经商没有半点兴趣,常常违逆父亲的意愿。父亲责罚打骂我之余,总拿一个人跟我做比较,说他年纪与我相仿,却不知道比我孝顺能gān多少倍,小小年纪便显出经商才gān,长大以后一定能将他家产业发扬光大,而宋家在我手里只会衰败没落。”

  “我那时年纪尚小,脾气也倔,并不把父亲的话当一回事。直到我十岁那一年,某天那家的老爷做寿,父亲便带我上门去贺寿。那年我家境况一般,茶庄生意才刚刚起步,父亲手头拮据买不起贵重的贺礼,便把家中祖传的一只青花梅瓶找出来让我捧了去。然而进门没多久,迎面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将我撞了一下,我便连人带瓶摔到了地上,结果可想而知。”

  “撞我之人正是那家的长子,事后不但矢口否认自己的恶行,还歪曲事实说我故意拿个烂瓶来充数。我气不过便与他争辩对质,却被他家的凶奴以扰乱寿宴为由赶出了大门。父亲失了祖传之物,又被那家老爷看轻了,回家后便迁怒于我,将我所有的书和我几年来作的画全都一把火烧了个gān净,还罚我在家族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自那以后我就xingqíng大变,不再提读书作画之事,并且开始顺从父亲的意愿,qiáng迫自己去学习种茶经商,发誓总有一天要报仇雪恨,将rǔ我之人踩在脚底下。”

  窦家富听得满头黑线,那撞了人又歪曲事实的长子是谁,不问也知。那混蛋有多霸道蛮横,他比谁都清楚,只是没想到他少时脾气更加恶劣,连他听了都要替宋知打抱不平。

  不过,以他对那混蛋的了解,之所以会冤枉宋知,多半并不是故意要为难他,只是孩童的恶作剧好玩罢了,当时肯定想不到会给宋知造成那么深重的心理yīn影,以至一恨便是十年。

  只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毕竟是某人有错在先,造成的后果也实在有些严重。而且,他若是说出来,宋知一定会以为他故意替某人开脱,以宋知目前的状况无异于火上浇油。

  窦家富胡思乱想的当儿,宋知此时并不看他,投向不知名处的目光变得更加yīn戾。

  “可是,要达到目的谈何容易,虽然经过我与父亲数年的努力,宋家逐渐占据了宁城中低端茶业的大部分份额,却由于那家人多年把持着高端市场,穷凶极恶地打压其余茶商而始终难以更进一步,无法与之分庭抗礼。父亲忧劳成疾下刚刚年界不惑就病故离世,从此我便不得不独立支撑宋家家业。”

  “去年秋收前,宁城周边几个乡镇遭了蝗灾而颗粒无收,有些百姓家里断粮饿死了人,宁城太守有一日便临时组织本城名流士绅募捐善款。我本不是凉薄之人,遇到这种事并不会推诿敷衍,可是不巧在那之前我刚刚用去大半积蓄置下城西千顷良田,想使宋家茶庄面积翻倍,超过那家跃居宁城首位,因此手头并无太多周转资金,于是那次集会便只捐了二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