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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窦家富照旧在五更时掀被起身,穿衣出门。
过不了片刻,听得院中“哎哟”一声低呼,本就已经披衣下chuáng的甄之恭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就见窦家富站在磨盘旁边揉着右肩疼得呲牙咧嘴。
甄之恭一看就明白了,窦家富肯定是右肩受了伤,难怪他昨晚要穿着衣服睡觉,躺在chuáng上的时候身体也比往常僵硬,是不想在他面前bào露这一事实吧。这小混蛋,有时候真是倔得让人恼火。
甄之恭走到窦家富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去解他衣服。
窦家富赶紧捂住领口,“你想做什么?”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甄之恭嘴上说着手下不停,把窦家富的手拂开,三两下便剥掉了他身上穿的一件单褂。
月亮还斜挂在半天上,就着些许月光,甄之恭看到窦家富右肩头到后背淤青了一大片,有些地方甚至还破皮渗出了血丝。这小子皮肤白,所以这一片淤伤看起来分外明显。
甄之恭皱眉,伸指在窦家富背上的红肿处轻轻点了一下,窦家富立即痛得咝咝吸气。
甄之恭不快,“怎么没上药?”
窦家富一边穿衣服一边简单答道:“家里没了。”
甄之恭语滞,不用说,他家的跌打伤药全部都被他自己用完了。而以窦家富小气抠门的xing子,肯定是想咬牙挺过去算了,没准备再花钱买药给自己治伤。
他踌躇片刻,毅然将颈子里挂着的物件取下来塞进窦家富手中,不容置疑道:“今天进城了拿去当铺当掉,再去买些伤药和补品。”
他全身上下只有这块玉能换钱了,虽然这块玉意义不凡,但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不是全无心肝之人,也不想欠窦家富太多,白吃白喝白住了人家一个月,即便他脸皮再厚,现在也不能对窦家富的状况心安理得视若无睹。何况现在把玉拿去当掉只是权宜之计,日后回了甄家再拿钱赎回来就行。
窦家富唬了一跳,这块玉他最初救下甄之恭帮他擦身上药的时候见到过,是一块青翠yù滴的玉佩,正面依稀刻着几片叶子的图样。
他虽然没什么见识,也不知道那块玉价值几何,但既然被挂在颈中的就应该不是寻常物件,当下就不想要,把玉佩又塞回甄之恭手里,满不在乎道:“只是有点擦伤,过两天就好了,用不着上药。”
甄之恭直接将玉佩往他颈中一挂,口气前所未有的qiáng硬:“叫你去当你就去当,啰嗦什么!”
窦家富也不是婆妈的人,便不再推辞。低头摸了摸胸前的玉佩,翠绿温润,上面似乎还带着甄之恭的体温,贴在皮肤上很舒服。
他不由得笑起来,挥了挥胳膊又要去推磨,甄之恭实在看不下去,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一边道:“得了,一边歇着去吧。”说罢卷起袖子,伸手握住磨盘把手。
窦家富错愕,“你gān什么?”
“磨豆腐。”甄之恭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qíng。
窦家富目瞪口呆,他没听错吧?还是说,这位大少爷睡糊涂了?
然而,接下来他便看到甄之恭紧握把手,开始稳稳地推动磨盘,只是右脚尚未痊愈,还有些许颠簸。
哪怕太阳真的打从西边升起,也不会比眼前的景象更让窦家富震惊了。
甄之恭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活了二十多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如瘸子一样拖着一条腿,一圈一圈推着笨重的石磨磨豆腐,就像一头驴子般。就算这事传到宁城去,又有谁会相信?
第13章 解救
过了好一会儿,窦家富才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像,忙道:“这磨盘很重的,你脚还没全好,推不动的,还是我来吧。”
甄之恭那样容貌气质的人推磨,怎么看怎么诡异,虽然他的架势颇有几分似模似样,并无不当之处,但窦家富还是觉得别扭,好象自己nüè待了此人一样,心里竟觉得过意不去。
甄之恭推磨不停,“你小瞧本大少?这石磨你都推得动,本大少怎么可能推不动。”
一边说他还不忘一边从旁边的木盆里舀了一勺泡好的huáng豆倒入磨眼,随着磨盘的转动,白花花的浆液便从石磨的槽里小溪一般流进下面的木桶里。
窦家富更是惊奇不已,“你怎么会这个?难不成你家也是做豆腐的?”
甄之恭差点跌一个跟头,接着哈哈大笑,笑够了才道:“怎么可能!不过,本大少智慧过人,只要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