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十三_作者:红莲故衣(75)


  于是只得按耐住焦虑的心qíng,寻了家还算gān净的客栈落脚。
  在屋里头耐心等到了天色昏暗下来,影十三换下赶路所穿的一身衣服,套上了惯常穿的黑衣。因他一路过来走的都是大道,怕一身黑衣太过注目,便穿了身寻常人家的衣衫,扮作了赶路的行商。
  收好东西,影十三取出了先前酒肆店家给的玉佩摆在了桌上,又摘下原先挂在腰间的两枚玉佩,三个排成一行。
  一块是第一次见到赵璟瑄,在街上小贩处买得的,一块是碎成两半又被拼起来的翠玉,再一块,就是酒肆那儿拿到的。
  他看了半天,将翠玉收了起来,挪着剩余两块玉拼在一起。
  其中花纹有几处细微不同,但猛一眼过去,就教人不免糊涂,认不出到底哪个是哪个了。
  因为——二者实在是太像了。
  这也是影十三之所以应了徐娘子的原因。
  想来那人也是眼尖看见了他腰间的玉佩,这才说出了嘱托。
  影十三就这么对着两块玉佩枯坐发愣,直至外头忽地起了打更声,他恍然回神,顺势捞起了两块玉佩塞进换下的衣服里,推开窗,左右看了看,趁着夜深无人跳了出去,踩在院子里一棵大树上借力翻上屋顶,朝着太守府的方向奔去。
  到了地方,几间屋子都黑灯瞎火的,独独中间一块儿还有个地方是灯火通明,影十三只瞥了一眼,便跳上了那屋顶,小心翼翼地掀了一块瓦片往里看去。
  屋里头摆了张红木桌,两边坐了三个人,桌上摆了几件茶点,还有壶清茶,点着袅袅檀香,若是照平常而言,这副场景看上去就像文人墨客间促膝长谈,可在战火四燎、城中敌我混淆的qíng况下,就立刻显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不知四王子如今作何打算?”这会儿,恰好有个穿了身官服的人开口说话了,看模样,大概就是这城里头的太守。
  影十三立刻屏息凝神。
  一个儒雅书生接了话:“不是说明日清早四王子便会过来,届时再问过不迟。”
  “唉,只是我府里还关着那传递文书的人,若是过几日再没有消息传回朝廷,只怕会有人起疑啊!”太守叹着气,连连摇头。
  另一个穿着玄色大氅的男子用手指点了点桌子,道:“四王子自有其计谋,你不必担忧,朝廷察觉了又如何,薛城已入我等帐中,必然不会再割出。”
  这人说话的语气腔调都有些古怪,影十三注意听了一会,突然想起了碧qíng楼的楼主拉古,那个疑似北疆皇室的人,说话也是这般的口音,每个字的尾音都有点上扬。
  影十三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看来这最后一道防线是守不住了,就是不知那位四王子是何人,野心如此之大,竟是直接断了朝廷与城中官府的联系,釜底抽薪,直接致使薛城易主。
  “哼,那昏君又怎会有疑心,他是巴不得这边不传信,好治那沐尘禹一个罪名,夺了他手中军权!”儒雅书生不屑地说着,竟是对当今天子极为不敬。
  北疆男子哈哈大笑,拍了拍书生的肩道:“可惜赵□□威名天下,这后世子孙却如此无能,也是可怜!”
  书生听了,便与他一同笑起来,只有一边的太守仍旧唉声叹气,不住地摇头。
  “哎,你就不要再忧心了,这日子过得好好的,管他天高皇帝远。”书生劝道。
  “唉,话是这么说,可前方还是有许多战士起了疑心,那沐尘禹一日不出现,就有人一日存疑,久了,我怕他们造反呐!”
  北疆男子又敲了敲桌子,沉吟了半晌,方缓缓道:“听军中将士说,他当日下了战场后,即刻下令扎营,传亲兵,此后不再现身,只靠着几个亲兵传令发号……莫非……人已入huáng土?”
  而儒雅书生却并不赞同这话,他连连摆手道:“不可能,我瞧着那前方的架势,如若这么一位将军折损了,绝不可能如此安静。”
  “也是这人有点治兵的能耐,”北疆男子冷笑一声,对太守说,“关在你牢里那人,三日内再不肯说出实qíng来,直接杀了,白白留着烦心!”
  听到这儿,影十三又小心地将瓦片给盖了回去,提气跃向另一处屋顶,不再逗留下去。
  他决定去找被关住的那名驿使。
  黑灯瞎火里寻了半天,远远地传来打更声,影十三站在屋檐yīn影里,满脸狠戾地盯着一处地方,心中急躁得紧,方才听屋里那三人口中所言,只怕沐尘禹真的是凶多吉少,加上这薛城已破,此后三城再无力抵挡北疆铁骑,他即担忧着其中百姓安危,又挂虑着都城里那人会否因此受人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