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绕了又绕,影十三听明白了,脸色慢慢惨白起来。
“你说,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赵璟宸一字一句地问。
得到的显然就是影十三的沉默。
他也不着急,依旧整个人压在影卫身上,一双手还不安分的四处摸索,似是在挑逗着身下的人一般。
可换回来的还是影卫一脸生无可恋的惨白。
赵璟宸停下了手,眼中开始烧起怒火。他冷冷哼了一声,也没心思玩下去了,正待起身,袖摆突然被人拽了一把,他看过去,就见到影十三一脸哀求的神qíng,断断续续地说着:“王爷……王爷您放过属下……求您放过属下吧……求您了……”
那眼底的无助和卑微令赵璟宸心口忽地一疼,紧接着细细蔓延开去,说不出的酸涩与难受。
那个如利剑般锋利总是自带三分傲气,有时倔得几乎让人气急败坏的人……这会儿会因为被bī问而露出这般脆弱的神qíng,露出了他从没有过的无助,将自己摆于最卑微的地方,苦苦乞求着。
原本满腔的怒火被淋透了,赵璟宸毫不留qíng地掰开了衣服上紧抓的那只手,眼底清楚地反映出了影十三的神qíng从哀求一点点变得绝望,最后如死灰般空dòng。
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整理了一下因为纠缠而有些发皱的衣服,大声吩咐了一句船夫回头,便寻了一个地方坐下,也不去看影十三现在如何。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极为诡异和沉默,压抑得几乎可以让人发疯。
在一片□□中,有人陷入了寒冬的枯寂,生机被慢慢磨灭,再也等不到来年和煦的chūn风。
在赵璟宸看不见的地方,影十三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稍纵即逝,藏着的全是他半生风雨颠沛的无奈。
等船靠岸,赵璟宸率先走下船,等候在岸上的三人便看见上船前还有些愉快的三王爷黑着一张脸,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他们齐齐转头看向跟着下来的影十三,见他一如既往的面瘫着,想了又想,怎么也猜不到这两人方才在湖中发生了什么,只得长叹一声,认命地追赶起身影愈发飘渺就快要从视线里消失的三王爷。
到了晚上,三王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饭不吃茶不饮,有谁去敲门打扰他,得到的肯定是屋子里某样东西被摔在地上,紧接着就是一句bào怒的吼声。
没想到出门一趟回来赵璟宸就变成这样,影一忧心忡忡地跑去问其他人,得到的全是一致的摇头,他又看向沉默的影十三,早已听闻湖中小舟那一段,他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一脸木然不做任何回应的人。
于是影一也只得长叹一声,没再bī问下去。只是等到了外头传来悠悠的打更声,赵璟宸住的房还是黑灯瞎火一片,也没有什么动静,影一终于等不下去,不得已寻来了影六做劝说。
影六倒是gān脆,他热了一碗药,直接拍在影十三面前,也不管人有没有听,倒豆子般一股脑地说了起来:“王爷被陷害,体内毒素紊乱容易急火攻心,一旦他发火,毒素就会流走全身经脉,尤其是心脉更是遭受重创,如此,王爷身带的寒毒又会顺势而出……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加以控制,哪怕是大罗金仙都只能叹一句命不久矣了!”
影十三就坐在院子的石椅上,直勾勾地盯着大门发呆,也不知有没有听下去。
影六却不管了,办完事,横竖他也进不去屋子,便自顾自走人。
不久,影二也跟着出来了。
他走到影十三身旁,还没说话,影十三嗅到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已经暗自叹了口气,转头看了过去,勉qiáng笑着喊了一句:“师兄。”
影二冲他点点头,坐在了他的对面。
“十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影十三浑身一震,随即qiáng打jīng神回道:“没什么事,不过是我又鲁莽顶撞了王爷……”
“十三,老实跟师兄说,”影二毫不犹豫地截断了话音,qiáng迫影十三看向他。
影十三看着师兄坚定的目光,半晌,他别过眼,盯着树梢的翠绿嫩芽,幽幽地开口:“师兄一定要知道?”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轻飘飘,总让人觉得是一具空壳在说话,可屋里头的是他用xing命护着的主子,而面前坐的是他打心底疼的师弟……影二自觉不该继续bī问下去,却还是敌不过烙入心中的那种执着保护的忠诚。
“……二哥,我知道了。”影十三闭上眼,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他说着,又重新看向坐在对面yù言又止的影二,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