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赵璟宸忽然觉得心口某一处就塌了,似乎就这么陷了下去,而他也并不愿意去做出些什么挽回补救。
察觉到门口有动静,影十三抬起头看向门边,两人恰好对视上了,空中弥漫开寂静而又莫名的qíng愫。
“说好了带你走走,结果我却自己取乐去了,”赵璟宸率先笑了下,开口道,“昨日花朝节也没让你好好过,倒是本少爷的错了。”
影十三摇了摇头,回他:“是少爷体恤属下,少爷欢喜即可,属下不敢僭越。”
住持笑着打量了两眼身姿挺拔的侍卫,拈着胡子冲赵璟宸点了点头,道:“施主今日来得正巧,西山庙有习俗,二月十五后既是灯照节,天色也晚了,施主不若留下来,且看看灯照节的盛况。”
“哦?灯照节?”赵璟宸被挑起了兴致,“不知是如何?”
“呵呵,听施主口音似是北方人,想来施主也曾见过水波逐灯之行,”住持笑眯眯地问着,看到赵璟宸点了点头,他这才继续说下去,“所谓灯照节,其实也是与这河灯相似,只是河灯之行我辈不多加gān涉,而这灯照节,则是一人一灯,能守过了这夜不熄不灭,灯烛燃尽,即可乞求一年平安无事。”
“这般有趣,看来我是不能缺了。”赵璟宸听得兴起,于是双掌一拍,就这么决定留下来了。
一群人跟着住持用了一顿庙中风味极佳的素斋,赵璟宸又遣人去捐了香火钱,领过住持专门送来的几个制作jīng巧的灯笼,顺着指点的路线出了西山庙,又往上爬了一阵,到了偏北侧的一片斜坡上。
住持说,这地方算起来还是西山庙的地,往年都是他们庙里来人到这里点灯守夜,只是今年因着北边战乱饥荒,庙里决定在灯照节这日点起长明灯,在佛祖前为众生祈福,于是空下来的地方,就gān脆舍出来给难得的有缘人。
那斜坡不算大也不算小,只是临近山边,往前几步就是悬崖,人烟鸟shòu罕见,时日月朗星稀,夜色正好,赵璟宸心里很是满意,一手挑着灯,一手拉着脸红得能冒烟的小影卫,遣散了其他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点了灯,将两只jīng巧的灯笼搁在一起,又拉着人舒舒服服地躺下了,望着天际的星子,好不舒适。
影十三被抱在怀里,倚着男人偏冷的身体,迟疑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反手抱了回去,试图暖和对方,而自己又下意识就将脸埋在男人的胸口,任由男人怎么打趣逗乐都不肯动弹。
赵璟宸禁不住笑了出来,低沉的笑声碎落在风中,影十三紧贴着他的胸口,闭上眼感受着那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动,悄悄握住了自己戴着的小布袋。
“说起来,我倒还是记得去年与你放河灯的时候。”突然间赵璟宸开腔打破了平静,影十三猛地睁开眼,听清了那话,略有些无奈,他也记得是那一个晚上,他们难得的温qíng后,他为所谓的世俗理念所困扰,下药bī得两个人几近疯狂的相缠,因此昏迷了数日之久。
“那会儿,你可许了什么愿?”
影十三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轻声回答:“……记不得了。”
赵璟宸了然点点头,道:“也是,我也不记得了。”他想了想,又笑着道,“说起来,放河灯这种事,本王也就在幼时与三皇叔一同看过。”
影十三从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微微仰起脸,男人眯着眼,总是冷漠绷紧的脸部线条柔和下来,嘴角略上翘,整个人都透着种很容易就让人沉溺进去的柔qíng。
对于赵璟宸而言,他的三皇叔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在那短暂的生命里,给幼小的他留下了不一般的影响,想起来时,心中还是会有不断涌现的敬佩之意。
“那时,三皇叔领着我站在城墙上,那夜云雾重重,月色模糊,护城河上那一片星星点点却更是耀眼……他说,若是心诚,许下的愿,定会实现。”赵璟宸轻笑了一声,“大约是哄骗小孩儿的话,而本王却是信足了这么多年。”
那声音里莫名就带上了悲凉之意,影十三骤然收紧自己的手,更加用力的抱住了赵璟宸,低声说:“若是真的呢?属下……属下也曾听闻过这些……”
“哦?”赵璟宸闻言,立刻就提起了兴致,“也是如本王所听闻那般?”
影十三抿了抿唇,笑意一闪而过,“对,属下的师傅也曾带着属下放河灯,那时候,他也曾说过放河灯时许愿,只要心诚,那么上天就会听到,或许就能够梦想成真了。”
赵璟宸却是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开口问道:“那会儿,你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