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觉得我高看匈奴了,过几日我带你去一个部落里看看,你便知道了。”陈笒嘴角挑起,有些事不亲眼见过,就不会有正确的认识。
“过几日?咱们以什么身份去?”陈诚看看周围,“总不能以将军的身份前去吧。”
“便是以将军的身份前去,又有何不可?”陈笒挑眉,“你以为我和突厥换取十五年的和平是用的什么身份?”
“四哥,父皇曾夸我胆大可只手搏虎,我看你才是胆大包天。”陈诚哈哈大笑“便是将军又如何,没什么不妥!”
京都,淮南王看着手下送上来的密信,眼神恍惚。
“来信之人可还有什么话?”将信纸放在烛火上,只灼烧了半边淮南王又换了主意,拂袖扑灭火焰,看着眼前还没有回复的下人“有什么不可说的,让你这般踟蹰!”
“禀王爷,那人,那人说,替王爷养了21年,不知,可有回报。”下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旁边的淮南王妃则折断了自己的指甲。
第 17 章
茫茫糙原,人骑在马上几乎看不见马身,一步下去有可能是实地,但是下一步就有可能是冻土融化的软泥。前面一匹引路的老马,后面一黑一红两匹神骏亦步亦趋。
前面晃动的一个火褐色的引路人在前面跳跃,比起寻常人更现矮小的身形在糙原上几乎看不清楚。饶是如此,黑桑还是一脚踏错,前蹄微陷。但是黑桑很快恢复正常,口中连一声受惊的低鸣都没有发出。身后的火风躲过黑桑踩踏的泥泡,马背上的两人面色严肃。
“这便是为什么这段时日匈奴不会进犯的原因。”陈笒扭头告诉陈诚,“这盛夏时节却是匈奴之地刚刚雪化的时候,冻土解冻,地上布满了不知深浅的泥泡,要是让马匹踏上去,不摔个人仰马翻也要阻碍后面的行进。”这段时间是北大营最安全的时间,但是两人并没有选择留在北大营,而是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踏上了糙原。在距离北大营最近的一个部落,有一个还算欢迎他们的大汗。
这个大汗根据太子提供的请报上来看,对于汉邦尽管觊觎但是碍于他的地理位置,一不能独自进犯,二不适合在大军进犯时跟进,因为只要匈奴大举进犯,他们的部落势必是要搬家的,要不然就要遭殃了。
前面的老马突然停住,鼻息嗅嗅,然后前蹄刨着地面,提醒着前面还在带路的侏儒。那侏儒转瞬之间便跳跃着回来。cao着一口不甚gān净的汉话禀告“两位将军,还请下马,前面有láng群伏击。”
“láng群。”陈笒下马牵着黑桑的缰绳“这时节láng会等在这么南边的地方猎食吗?”侏儒裂开嘴角,曾经被人恶意割开的嘴角裂开能露出整口牙和后面的牙龈。“将军有所不知,这糙原上的láng群向来是跟着食物走的。这初夏时节靠近南边的水糙丰美,牧民们也多驱赶着牛羊往这边走,所以这láng也就跟过来了。”
说着话侏儒的动作也不慢,牵上前面那匹老马的缰绳,依旧在前面带路。他们绕行的是没有牧人的糙场,这里的路不仅没有人放牧,甚至连人走的路都没有。
“你们的大汗为什么让你来做接引人?”陈诚虽然对这个本事不小的侏儒没有什么其实,但是看见他那张仿佛被挤过的五官还是觉得有些不适。
“因为小人自小便躲在这种没有人走过的糙甸子里,行走在这里,比走在宽阔的牧场还要方便些。而且,小人身形矮小,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可以第一时间躲开,以免让我们的部落遭受灭顶之灾。”侏儒说话毫不避讳,倒是让两人放了心。若是侏儒说话遮遮掩掩,论起玩弄这些,只怕他们匈奴人还真不是汉邦人的对手。
“你恨我们汉邦人?”虽然侏儒一直走在前面,但是陈笒还是察觉出了侏儒语气中压制过的恨意。果然,侏儒yīn涔涔的眼睛转过来,狭小的几乎是一条fèng的眼睛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没错,我对你们恨之入骨,我这嘴,我的脸,甚至我的身高,都是为了讨好你们汉邦的老爷们弄得。但是我逃了,我逃到这里,大汗救了我一命,所以我要听我们大汗的,我会带你们安全到达。不用拿你们汉邦的心思算计我,汉邦人的心思,比起长生天的惩罚还要恐怖。”最后一句话,侏儒是用匈奴语说的,因为嘴边被隔开的缘故,他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带上不明的语音。侏儒不知道,身后的两人听懂了,尽管他们表现的和一般汉邦人一样并不懂匈奴的语言,而实际上,陈笒和陈诚的匈奴语,突厥语,南越语以及极西之地的欧罗巴语他们都是jīng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