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鼓鼓地蹲在门后,摘下毡帽摔在脚边,露出头顶两片翠绿的糙叶,然后很费劲地把糙叶从门fèng里伸出去……
离得近的护院正在神游,家中的美娇娘还在等他回府吃饭,等会路过屠夫家得记得割些ròu回去,再带些娘子喜欢的胭脂水粉哄她高兴高兴。
他面色一派严肃的想着,板起的脸上因眼角边那道狰狞的伤痕而显得格外恐怖。
然后他美滋滋美滋滋的,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从门fèng里瞬间长出的两片糙。护院眨了眨眼,神qíng困惑地转头看去。
这门fèng实在有些小,神行糙好不容易把头顶的糙叶塞进门fèng里,还未舒一口气,第一个听到的声音就如同惊雷般,把他吓懵了。
那护院左看右看那翠绿色的糙叶不顺眼,悄悄地伸手想去摘下来,手还没挨到糙叶,空中破风声一起,路边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石子迅疾地打在了他的手腕上,那剧痛震麻了他的整条手臂,一瞬的脱力让他连另一只手上的大刀都拿不住,哐当一声落在了地面上。
这一个空档,神行糙飞快地缩回脑袋,心有余悸地摸着他头顶那两大宝贝,透过门fèng看出去,一眼对上了原本背对他的和尚的视线。
他眼里似含着笑意,和他对视一眼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神行糙捂着头顶的糙叶,整根糙懵在了原地。
他刚才,他刚才……分明听到那个和尚对他说了一声——“嘘”?
护院的动静惊醒了各怀心事的几人,辛娘先回过神,对着府门前久久不散且有听闻这边热闹越聚越多的人微微一福,转而看向门口面色铁青的樊真,温声道:“道长不如进府一叙?”
樊真被摇欢杀了次威风,早不敢轻敌了。
他不知眼前这个眉目如画的少女是何来历,但这耍赖的功夫却是一顶一的,毕竟连huáng符都敢撕,实在不是一般妖物。
樊真平日里虽不学无术,却极为尊师重道,刚才那口气还没讨回来,哪里咽得下去,又惟恐这看着狡猾的美貌女子再口出狂言毁他师父名声,铁青着脸一挥道袍先迈入门内。
道长一走,府外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声立刻便小了下去。
原本已经偏信辛府藏着妖怪或许这辛娘就是妖物的民众,这会见辛娘礼仪周全的把道长迎进去,一时也不知到底是何qíng况。
等道长进府,辛娘似才想起孟冲,转身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凉薄比这凛冽的寒风还要凉上几分。
他刚才一时沉浸在发现摇欢就是万花楼曾出现过的桃木仙子的惊愕害怕里,被这眼风一扫,背脊凉飕飕的,如置身于冬日冰湖,冷得他发颤。
辛娘微垂下眼睑,冷淡至极地伸手作请。
孟冲脚步迟疑,后背发汗,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从心底深处漫开来的恐惧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这种想法刚浮上心头,后背就被人推了一下,他脚步一个踉跄往前走了两步。
他怒而回头,却不见任何人站在他的身后。
辛娘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地低了眸:“请。”
孟冲挺了挺腰背,这会掉头就走不免有些下面子,只能按下心中恐惧昂首阔步地迈进门内。
摇欢心里鬼主意多着,正盘算着等孟冲进去她就兜头bào打他一顿。眼见着他前脚迈了进去,赶紧低着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站在摇欢身侧的和尚见状,丝毫不觉自己是个与此事无关的局外人,格外自然地抬步跟上。
管家娘已经频频扫了这不请自来的和尚好几眼,正要出手相拦,刚上前几步就被辛娘挡住去路。
来者不善请进府内也好处理。
她心中计策已有,抬手轻轻握了握管家娘的手心,接着袖子的遮掩往她手里递了一大袋银钱。
管家娘触手便知手中何物,面色疑惑地看了眼辛娘,见她眼色扫过门口拧眉正待发作的打手们,心中顿时了然。会意地微低敛下头,不动声色地把那袋银钱收进了袖子里。
孟冲迈进府门后,两侧围守大门的护院长刀入鞘,抬手便yù关门。
孟冲听得那吱呀的关门声,心神一凛,回身阻止:“我的人还未进来。”
辛娘眼波一转,望向外围不知何处的打手,按下心中冷笑,故作不懂道:“樊真道长已入内了,还有哪些人?”
话落,循着孟冲的目光看去,仿似恍然大悟一般:“我府中多女仆,他们满身横ròu又佩戴刀剑,恐惊了家中仆役。我已让人守在府外,等围观的人一散去就迎进偏门,茶水伺候不会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