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想着你那些同伴?”
赫连成看穿他的心思,冷嘲道:“秦善,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样优柔寡断、鼠目寸光了。还是说,你以为我会独自来追你,任由你那些同伴逃走?”
秦善心下一凛,抬眼看他。
“你放心,跟着你的那些人,自然有别人收拾。”赫连成道穿真相,同时又向秦善攻去,“与其想那些,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我吧!”
他再次聚起当年内力,竟比上次还要qiáng劲几分。而秦善心神恍惚之下意外露出马脚,赫连成逮到一处死xué,毫不客气地挥剑刺去!
“小心——!”
锐器闪过头顶,嗖嗖带下几片落叶,一根箭矢深深钉入树木中,离树下之人不过几寸。
颜小北拉着人,恼火道:“你想被人钉成筛子么?”
蒲存息自知理亏,嘴上却倔道:“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顺风给他们撒点迷药,毕竟追我们的人也太多。”
追他们的人太多了。
颜小北看了眼身后,手握成拳。
秦善去引开赫连成后,他们本以为不会再有威胁,便是颜小北也只想着赶紧把这些人转移到安全之地,再回去援助秦善,哪知道半路上却遇上了这群追兵。
这群西羌士兵似乎是早埋伏在此地,一看到他们的身影就追了上来。对方人数众多,却似乎不急着抓住他们,而是像猫戏老鼠一般,逗弄、戏谑,直到最后才狠狠折rǔ一番杀死。
而对方的军阵中,还有人高喊:“里面的人!若是乖乖出来投降,还可给你们一个全尸!别指望秦善回来救你们,他自顾不暇还来不及!待到捉到秦善回去,我亲自送他的首级去赴王的寿宴!哈哈哈哈哈。”
青天眼中冒着恐惧与怒火,“西羌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些?”
从那声叫喊中判断出来,对方显然早就知道秦善的目的是去行刺西羌王。可问题是,这个消息只有他们几人知道,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青天怀疑的目光在周围几人身上扫过,停留在颜漠北身上。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了然大师一声阿弥陀佛打断了青天对颜漠北愤怒的注视:“事已至此,再多追究也无益。更何况为了明哲保身,真正的背叛者是不会留到现在和我们一起处于险境的。小施主,切勿迁怒。”
颜小北笑笑道:“明哲保身?不仅如此吧。这个泄露消息的人肯定一早就和西羌人勾结,恐怕一开始就是内jian。”
“你想起什么了?”青天紧盯着他,“这里最有嫌疑的人,难道不是你吗?西羌大将军。”
“人家今年还未满十二。”颜小北眨巴着眼睛,“不认识什么大将军。”
“你!”
青天看不惯他装傻充愣,却又被了然拦了下来。
老和尚说:“你们走吧。”
正在发泄qíng绪的颜小北和青天齐齐一愣,蒲存息也看着他。
“西羌士兵虽然人多势众,但是这里深山野林不比城内,没有城门城墙环绕,四处皆可逃生。”了然说,“只要再有人拦住他们一会,你们就有机会离开这里。”他说着,顿了一下,“离开此地后,去最近的一个大齐边城,秦施主想必会在那里与你们会和。”
“你怎么知道?”颜小北忍不住反驳,“善哥哥走的时候,又没和你多说半句话。而你们几个留在这,不是送死吗?”
了然微微一笑,他这一笑中仿佛带着决然,带着一丝宽慰,又带着看待晚辈无理取闹的宽容。
有些话,不说,比说更清楚。
就好比秦善为了众人安全,赴险去拖延赫连成。
就好比秦卫堂视死如归,带着这一帮和尚逃出黑城。
就好比此时,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和尚们,却不打算再离开,而是在这里尽了自己最后的使命。
随着了然的话说出口,和尚们纷纷解开头上的头套和伪装,整整齐齐地整理好自己的僧服,然后拿着或者路上捡到的,或者从树枝上掰下的木枝,充作是武器。背对大山,面朝黑暗。
佛祖禁杀生,所以一直以来和尚们的武器顶多就只有木棍。而在此时,这些和尚手中更是连木棍都没有,不过是一些枝桠碎石。而一会,他们就要凭借这些,近乎手无寸铁般地去挡下那近百名西羌士兵。这是拿自己的血ròu,往敌人的刀斧上撞。
了然又说了一遍,“你们走吧,这里jiāo给我们。”
他身后的和尚,无论年轻年长,脸色的表qíng始终如一,是一种平静,对生,对死,似乎都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