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总在捅刀子_作者:撞死南墙(50)

2017-03-04 撞死南墙

身穿蓝色皂役一手拉着铁链,一条长链锁着囚犯手脚,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金属撞击声响,每个身穿囚服的凡人脸上都带着屈rǔ和忍耐。有看完热闹行人回来,见到十几位白衣囚服凡人,停下脚步,议论纷纷:“这就是科考舞弊的进士?”
“什么进士,现在是阶下囚,一生不得入京,就是死了也不能立碑。”
“瑞朝科考舞弊不是得斩手吗?怎么只是流放?”
“小圣人的旨意不是我们平头百姓能想的,说不定是开恩了呢?听说这里头大多是外地官员的子嗣,都是氏族富贵人家,也不能把事做绝了,毕竟还小,瑞朝也就几年?”
“别乱说,你不要命别牵连我。”
两人说话到一半,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眼光,刺着他们,就见一位少年郑盯着他们,眼中满是仇恨的光。
“让道让道!”押送皂役大声喊着,由一位皂役开头,两边站着四位皂役,后头还有两个。
顾白一眼便见到父兄,一月未见,他们有了青色胡渣,两只眼深陷,头发显是每日用手梳理,但早已蓬乱肮脏,他们向来是体面的,家中不富裕但他们出门也是被人尊重。
落魄,即使知道来见父兄,看到的不是体面光洁的他们,但是亲眼见到,心痛如割。
有人同样等着来见亲人一面,在天子子午大道上,看着,被锁着囚犯如同行尸走ròu一般向前行,屈rǔ却无法抵抗。
顾明看到了顾白,虚弱一笑。父兄二人并排走着,挥手叫他们回去。身旁也有位中年拿着一杯陈酒,挫上泥土,不知对着犯人中谁高吟:“凤凰犹有落难时,何况高兄凡人,此去山高路远,再无相见时,一杯薄酒,望兄不忘京城故土,知己好友。”
囚犯中白须飘飘老者高声道:“莫逆jiāo,不见老,生fèng生fèng莫要恼,此去一万六千里,旧qíng不忘。”
顾白心眼酸涩,允儿懵懂,看见父兄也不知发生何事。那时高洁的父兄,谪仙般的兄长,永远烙在他心上。
“父亲,大哥,等我!”顾白高喊。
他想起了院中新生的孢子,初初绽放的洁白梨花,京都梨花生两季,只有几株梨树开花。顾白废跑回封府,那几朵梨花,他想送给兄长。
穿过闹市,人群拥挤,顾白只知道快些跑去,吃了便再也见不到兄长。顾白横冲直撞,两眼迎风,眼泪才止不住的落下,这是集市,里封府还很远,他无力的靠在荷塘的石头上,还是赶不上吗?为什么要来拿梨花,能多看两眼就多看两眼?我能做的不就是这样?
荷塘淤泥,本是青濯莲花败了半塘,仍是有粉色莲花开着,梨花不应节,莲花还未败,顾白伸手去勾莲花,拽呀下,青jīng推开半片荷叶,一朵雪白梨花浮在上面上。淡huáng色花蕊,白色花瓣。
场景越来越模糊,过去六年记忆变得斑驳,还记得那没有枝条的梨花塞到兄长手中,自己一次次承诺定会洗清父兄冤屈,要将他们接回京。
封珏遥遥跟着囚犯身后,一路守护者兄长。他说:“我一定会保护顾明。”
不知不觉眼睛已经迷糊在一起,流了一夜的泪水,gān后将眼皮黏在一起。
睁开眼,灯火闪烁,朦胧中,一道白色背影坐在桌前,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从前,兄长在亭前读书,他还在地上捡着石子。
“你醒了?”
“大哥……”
——————————
日头倾斜,顾白嘴中苦涩,勉qiáng睁眼,神识回体,心中怅然若失,竟梦到了那日之事,那朵带水梨花,梦到允儿懵懂无知,自己心中的绝望。
“药还吃吗?”有人在耳边轻声说着。
赵勽正端着一碗黑色药汁,难怪嘴中苦涩。顾白轻轻起身,今日是大王在身边照看顾白,因着心中愧疚,殷勤为顾白垫上轻软垫子,顾白点头道谢。
“我自己喝。”
赵勽随手将碗放下,面无表qíng道:“不喝了就敷药吧,躺下!”
顾白一愣,不知这人从哪儿来的脾xing。缓缓转身,躺在软垫上,等着大夫或是大王动手换药。
大王站着微动,只觉得背后有根冰凉的指头轻轻滑过肌肤,轻缓解开缠绕白布,白布缠绕书圈,每解开一层,伤口就有撕裂的疼痛:“你忍忍。”
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清凉,白布还没解完,伤口冰冰凉,伤口处炙热的高温霎时凉了,疼痛感也不再qiáng烈,“这名唤清凉散,乃是清凉糙药研磨的药粉,夏日敷在肌肤上课凉慡些,隔着布条对你伤处无碍,也不会叫你忍者疼痛。”
再揭开里面两层白布确实好些了,最里面一层乃是裹着伤口皮ròu,撕开不疑于撕开一层皮,饶是有清凉散也叫顾白疼的额头冒汗。不知是否是错觉,背后那手指轻轻点了他背一下,疼痛又消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