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总在捅刀子_作者:撞死南墙(9)

2017-03-04 撞死南墙

碧丫头轻唤:“顾二爷该走了。”
顾白摇头,放下那抹怪异的怜惜感:“走吧。”
徐管家是一位中年发福矮男人,面相和善,他虽是管家,却是男人,不能居在后院,前院又是少爷老爷的住所,他便在府里开了一处小院,做些杂事。顾白到时徐管家已经换了一身麻布衣裳,手中有一套粗棉布长袍:“顾二爷,您先换身打扮,和您一同来的奴才,我已经置办好住处。”
顾白追问:“王伯也是要一起去的。”
徐管家执意不肯:“不行,老爷现在虽然只有四品,但是好歹是家大业大的命官,又是前朝遗臣,不能惹一点风雨,若不是老封君亲自叫我带你去,我绝不会瞒着老爷。这次回来,我必定得挨顿板子。”
徐管家所说的前朝,皇朝已经换姓换族当皇帝,从前的达官贵族死了无数,封府是少有遗留的望族,在朝廷上战战兢兢,唯恐皇帝要拿封家开刀子。
顾白不知其中文章,只当是家家有本难念经,徐管家冒着被罪责的风险渡他见亲,十分感激,真心实意道:“君子一诺,千金不改,今日之qíng,顾白定不会相忘。”换上粗棉布衣,拎着残破食盒,两个人坐乌布马车,距水牢一里之远,两人下车换脚程又见到两排立如青松的红衣侍卫,徐管家略一低头,压细声音冲顾白喊:“臭小子,快过来。”
顾白连忙小跑着,傻笑:“叔,叔,去见爹爹。”
侍卫不见动静,几个牢狱倒是先出来了,顾白往徐管家身后一躲,这几人就是把他赶出来的几人。
牢狱流里流气盯着徐管家看,见他们穿着破旧,不耐烦赶人:“去去去,这是水牢,押罪犯的不是那些个大牢,抓个人关起来随便能看的。”
徐管家弄乱了额前头发,蜷着手,畏畏缩缩上前,抓着早上那个牢狱的手,轻轻拍了三下,徐管家袖中露出一块玉牌,那个牢狱目光一直,徐管家将顾白从身后拉出,哀求道:“这孩子是个傻子,父亲下狱,眼看就出不来了,心心念念就想看看父亲一面。”
顾白配合的吐出舌头,翻白眼,傻笑重复:“爹爹,爹……”
那牢狱面色不自然,别开眼,恶狠狠道:“既然是个傻子就进去看一面,一面就得出来。”又对几个兄弟道:“走吧走吧,就是个傻子,我们也不能那么没人qíng味对,散了吧,散了吧。”
牢狱狐疑的对看一眼,未说什么,让开一条道。顾白装着傻样,揪着徐管家衣摆走进水牢。
水牢闷臭,常年只开一道大门供牢狱进出,从大门进去是一片空旷的石块铺成的地,上面摆着几张木桌,还有几个牢狱在打盹儿。下面有几条cháo湿yīn暗小道,几处通往南边,几处通至西方,各朝代都设有大牢与水牢,水牢一般压着穷凶极恶,罪不可赦的犯人,人不能常泡水,水牢的恶毒之处便是将人活活泡在水中,每日牢狱都要将犯人从gān燥的南边牢里带到西边水牢,泡个六个时辰,等到犯人浑身发冷,皮肤泡发才拖回南牢,来来回回每日如此,直到犯人浑身溃烂而死。
“兄弟们,我带着去就成了,你们就歇着,我上次带的老酒就在那个桌角,兄弟们先喝着,我把他们带走就来。”那个牢狱走进一条小道:“来吧,你们,跟紧点,丢了不管。”
徐管家和顾白跟在后边,小道走到尽头,牢狱用钥匙窸窸窣窣将铁门打开,腐烂yīn湿之气扑鼻,顾白险些又吐了,徐管家身形一顿,显然亦是不好受。
那牢狱转身,完全没了先前气势,献媚讨好:“大人,这就是水牢了,您是?”他瞧瞧顾白,早上刚见过,这牢狱是一点没忘。
徐管家皱眉屏气,但在这环境中,屏气是不可能得,又呼出口气,嫌恶:“顾家父子,前面带路。”
那牢狱连忙应了一声。
徐管家悄声对顾白道:“这huáng二子是老爷的人,刚才见了封府玉牌。”
顾白点头,“这水牢如此恶劣,我父兄已在这一日,能不能再快些?”
那牢狱道:“小少爷,您说的顾老爷昨夜同考生一同入水六个时辰,现在在南牢,不碍事。”
顾白咬牙,恶狠狠瞪着牢狱后背:谁是你少爷,狗仗人势的东西!
水牢南边地上铺着枯huáng旧糙,刚过夏至,没有新糙,水牢中吸水的旧糙终日不见阳光早已腐烂,水牢壁挂上点着几盏油灯照路,隔着四处牢中隔着栏杆,顾白清晰能见到趴在地上的囚犯,还有腐烂的四肢,而那些人还活着,浑浊的眼静静看着顾白,没有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