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珩将人头丢到他脚边,“你识相点,我就不杀你。”
人头撞到那人的脚停住,上面的表qíng凝结在了死前的那一刻,双目圆睁,里头的恐惧大概永远也散不去了。
白衣首领放开了郁子珩,抢到地上紧紧抱住那颗断头,喉间爆发出痛苦又疯狂的低吼声。
那压抑着的吼声里饱含着悲愤与悔恨,听得阙祤心里不甚舒服,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视线擦过郁子珩的侧脸时,阙祤又被他脸上近乎残忍的冰冷给惊了一下,一时竟无法将这人和片刻前才叫自己小心不要受伤的郁子珩当成一人看了。
他脸上眼里都看不出丝毫感qíng,颊边沾着血,结了霜般的目光毫无悲悯的落在那一人一头上,像极了书上说的索命阎罗。
阙祤想,原来自己从不曾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白衣人见死了同伴,阵脚顿时大乱,其余那几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都被生擒了,有三人居然还当场自尽了。
山茶岭弟子上前将这群人的双手捆在了背后,一个个都拖到了郁子珩面前。
那白衣首领只在别人抢走他怀中断头的时候挣扎了一番,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安静地跪在郁子珩面前。
郁子珩将手上的刀丢给旁边的弟子,对那白衣首领道:“抬起头来。”
白衣首领像没了魂魄似的,动作僵硬地一点点抬起了头。
这人看上去不到四十的年纪,眼角密布着细细的浅纹,长相不出奇,神色中却带了几分坚韧。
“叫什么名字?”郁子珩嫌恶地看了眼手上的血,在已经被弄脏了的衣衫上蹭了两下,“什么人派你来的?”
白衣首领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郁子珩,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时候,他的嘴忽然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要吞毒!”尹梵一边喊出声一边迅速上前。
比他更快的是郁子珩,在他开口的瞬间便以极快地速度靠近,想要卸了那白衣首领的下颌。
却不料还不待他手触到那白衣首领,那人的口中便猛地she出一物,对准了他的颈子。
郁子珩看得清楚,那是一只极小极薄却又极锋利的刀片,这人的一吐力道不轻,要是真被它打着了,莫说是切筋断脉,只怕连骨头都能撞碎。他向后踏出两步,让过了那刀片劲道最qiáng的时间,一只手将站在自己身旁的阙祤推到身后,一只手探出两指,极准地夹住了那刀片。
白衣首领的双眼彻底地黯淡了下去,死意浮了上来。
尹梵出手点了他的xué道,“教主,没事吧?”
“没事。”郁子珩摆弄了两下那刀片,随手丢给了祝文杰,“先把这些人带到分坛去,你们想办法问出些东西来。”
围在此处的人群有序地一点点散去,郁子珩回头看阙祤,“没吓着你吧?”
阙祤摇头,眼里淡淡的,看不出什么qíng绪。他脑中还在回想着适才郁子珩使出的那几招,看似轻描淡写,每一招每一式里却都藏着极其浑厚的内劲和无比jīng妙的外家功法。若是还使得出自己的那一身功夫,倒是想好好和他切磋一番,但如今这个qíng况……
他默默呼出口气,暗想像“趁乱逃走”这样的想法,以后可以不必再有了。
郁子珩等人在山茶岭分坛住了下来。
尹梵、祝文杰和冯宇威轮番上阵,对着那群白衣人软硬兼施,整整三天时间,竟没能让他们吐出半个字来。
郁子珩的心qíng非常糟糕。
“威bī人家浑不在意,利诱人家嗤之以鼻,你说我还能怎么办?”郁子珩在岭上山茶地里闲逛,时不时俯身嗅一嗅新鲜的茶树叶香味,“那么严酷的刑罚用在他们身上,他们竟连一声痛都不喊出来,到底还是不是人?说句实话,要不是他们杀了我那么多弟子,我都要敬他们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了。”
被他一句话喊出来的阙祤忍着想打呵欠的冲动,敷衍道:“教主想知道的事迟早都会知道的。”
郁子珩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好像总是睡不醒。”
“……”阙祤道,“教主,天没亮我们就出来了。”
“可出来后没多久天就亮了。”
阙祤无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子时过后,我们还在这里没回去。”
郁子珩撇着嘴想了一会儿,想起似乎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对他招了下手,道:“跟我来,我请你喝茶,喝完了就jīng神了。”
阙祤:“……”我更想回去睡觉。
郁子珩带着他来到附近最高的一座亭子,亭子里有一对中年夫妇正在烹茶,见到他二人进来,微笑着施过礼后,送上了满溢着芳香之气的茶水,也不打扰他们,又到一边弄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