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郁子珩总算回过头来,“怎么说?”
“舍弃长宁宫的两个探子,换来教主和我们的信任,以后他在寻教里会有什么样的待遇,将掌握多少其余探子费尽心机都无法得知的东西,就不用我说了吧。”
祝文杰觉得郁子珩是更倾向于相信阙祤的,便往他那边挪了半步,“可如果是我们猜错了呢,那岂不是白白冤枉了好人?”
一共四个人,两个持怀疑态度,一个已站在了另一边,就看郁子珩怎么表态了。
不过不管郁子珩怎么想,阙祤都一定没有优势了。
“这人,我看不透。”郁子珩摸着下颌,慢悠悠地道,“不过至少单从现有的结果来看,我们不吃亏,所以我愿意暂时相信他心里是更偏向寻教的。”
林当耷下松垮的眼皮,嗯了一声,“但愿如此。”
回到听雨阁的时候,阙祤几乎脱了力。他不记得这一路上有没有人跟他说过话,他又回答过什么没有,天上地下似乎就只剩一个声音反复在脑中回dàng。
“你不得好死……全家不得好死……”
“全家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他想大喊着驱散那些声音,张开嘴,却发觉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喉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他吃力地想冲破,然而只发出了难听的呃呃声,像极了被人扼住了咽喉时的垂死挣扎。
阙祤想,为什么非要有人提醒他想起那些他拼命想要忘记的事?他只是想平淡地多活一日算一日,撑着一条苟延残喘的命回到故土去葬身就好了。
果然是报应不慡么……
眼见着就能走到chuáng边,阙祤却再没了力气,双膝一曲跪了下来。昏沉沉的脑袋嗡嗡作响,他终于扛不住,抱着头倒在了地上,不再动了。
郁子珩陪着匆匆被人找回来的陈叔来到听雨阁时,看到的便是他这副模样。
心口没来由地紧了紧,他迈着大步上前,把人捞了起来,“阙祤,阙祤!你听得到我说话么,醒醒!”
陈叔蹲下身来给阙祤把脉,很快抬手阻止了郁子珩继续喊下去,“失血过多,人还没恢复,叫他睡吧。”
郁子珩应了一声,将阙祤抱回了chuáng上,细心帮他盖好被子。中途有东西从阙祤的衣衫里滑落到了地上,他也没理会。
央求了陈叔后跟来的罗小川探头朝阙祤那边看了看,才扶起陈叔,小声道:“师父,阙大哥不要紧吧?”
陈叔眉头皱在一处,“失血没什么要紧,只要他能吃能睡,很快会养回来,可他心口处不知为何会凝有郁结之气,这个可有些麻烦。”
“郁结之气?”郁子珩转过头来,“很严重?”
陈叔走到他旁边,示意他让开。
郁子珩忙给陈叔腾出地方。
陈叔坐下来,又摸向阙祤的手腕,“像是急火攻心,这两日可发生什么让他异常气愤或是悲痛的事了?”
郁子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明明不久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才离开自己视线这么一会儿,就病得这般重了?自己想不出,他便瞪向站在chuáng尾的罗小川,道:“阙祤不是常常去找你么,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上次见郁子珩的时候,罗小川就被他那不怎么明亮的气场给吓到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听他问话的语气仍是不大好,小胖墩战战兢兢地道:“没……没说什么……”
郁子珩不再理他,继续苦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陈叔忽然又轻轻地咦了一声。
郁子珩心都跟着提了提,问道:“还有旁的问题?”
“不妙,不妙。”陈叔神色沉重了下来,眉头都快挤成了一道沟。
郁子珩本想问是怎么个不妙法,看他这般认真,又怕打扰他,只好忍了回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在郁子珩马上就要等不下去的时候,陈叔总算放开了阙祤的手。
“如何?”郁子珩迫不及待地问。
陈叔长出了口气,摸了两把胡子,摇头道:“这可要费一番心力了。”
“陈叔,”郁子珩拖了张椅子也坐了下来,“他的内伤是不是很重?他还能逆脉运功么?”
陈叔道:“内伤岂止是重,长此以往,是要致命的。”
郁子珩感觉心又跟着他的话颤悠了一下。
陈叔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他从前练的是什么功夫,竟把自己的丹田和心脉都练伤了。伤处各有一股内息撑着,居然还能伪装出一副健全的样子,要不是这次是在他伤势复发后给他诊脉,只怕我还是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