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东西后退了两步,抬起爪子挡在眼前试图遮掩光线,从满是獠牙的嘴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嘶叫。
唐恩雕像似的握着手电筒。那东西继续后退着,最后迅速转身,扑到墙角一跃,身影猝然消失了。唐恩下意识地将光线移过去,发现通风管道入口的百叶盖板不见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dòngxué,仿佛凶shòu在黑夜中张开的血盆大口。
看样子,是从通风管道逃走了,天知道那么硕长的体型,是怎么钻进去的……唐恩麻木地转身,推动配电箱里跳闸的把手,灯光顿时从楼梯上方洒进来,映亮地下室的一角。
他默默地拉起掉下胯间的浴巾,脚步生硬地走上楼梯,砰的一声把地下室的门关上。
直到这时,身上某个延迟了的开关才霍然开启,紧张与后怕终于降临了大脑。他飞快地套上衣服,一把抓起鞋柜上的钥匙和几张钞票,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
赛博格酒吧,唐恩坐在角落里,将浑浊的huáng色液体一杯杯往嘴里灌。身旁的好友裴吉忍不住捉住他的杯底,劝道:“你喝得太多了,想醉卧街头吗?”
“我得把自己灌醉,然后一觉睡醒后,告诉自己刚才的只是个噩梦……你是不知道,我究竟见到了什么鬼玩意儿!”唐恩把玻璃杯在桌面上一顿,“我还以为他妈的穿越到《异形》里去了!”
“异形?那是什么?”
“呃,是旧世纪的电影,我从废品站里淘到的。”
“那些可都是违禁品!城市安全法不是规定了禁止私下购买和阅览旧世纪的书籍、电影吗?你怎么还在看!”裴吉压低了嗓音责备到。
“这个不是我们今天要谈的话题好吗。”唐恩说。
裴吉挫败地叹了口气,“……你肯定是旧世纪的影片看多了,心理暗示下出现了幻觉。”
“我也巴不得那是个幻觉!而不是一头活像老鼠和人杂jiāo的怪物大大咧咧地出现在我家地下室,还把通风管道的盖板给撕烂了!”唐恩气鼓鼓地回答,“我有没有告诉你,那东西足足有两米高,爪子比你手掌还长?”
裴吉倒吸了一口冷气。
给自己也灌了半杯后,他若有所思地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一件诡异的事。你知道我一直在市立生化研究院工作,虽然只是跑腿打杂,但偶尔也能踏入一些核心区域。有一次,大概是……呃,一年多之前吧,我在一间A级实验室的培养槽里,看到一对婴儿。一个男婴、一个女婴,都是刚出生不久的样子。后来,过了大约半年,我又一次踏进那间实验室时,发现培养槽里泡着的那对婴儿变成了五六岁的小孩——肯定就是那一对,发色肤色和腕标上的名字都吻合;再后来,又过了一年吧,就是前几天,我第三次见到培养槽里的那两个,现在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了!”
“标本也能长大?”唐恩惊奇地问。
“不是标本,是活体,只是一直都处在沉睡状态。你说,就算是泡在培养液里,一年半的时间就从婴儿长成少年,这可能吗?”裴吉匪夷所思地摇头。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修理工,又不是搞科研的。再说了,谁知道那一男一女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人,搞不好是哪个疯狂科学家脑筋搭错线的产物,什么仿真人、生化人之类的……”唐恩不以为然地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连马路上的警察都换成了铁头铁脑的机械,就算哪天弄出个变形金刚,我也一点都不吃惊。”
裴吉低声咕哝:“我觉得他们是真人……就是长得也太快了,跟打了催熟剂似的。”
“好吧,是很诡异,但至少他们不会半夜出现在你家地下室里。”
裴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要不要报警,然后去我家暂住一阵子?”
唐恩想了想,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算了,我可不想被当成jīng神病人关起来。我还是习惯住那间破公寓,回头用钢板封住通风管口,再把地下室的门焊死,应该就没事了。”
“但愿吧。”裴吉有些不放心,“如果又发生类似的事,别忘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乌鸦嘴。”唐恩勉qiáng笑着,在好友的肩膀上轻捶了一拳。
回到家后,他站在地下室门外侧耳谛听,静悄悄毫无动静,于是开门走下去。里面的杂物被翻得乱七八糟,似乎少了一些工具,唐恩并不能确定是那头怪物之前gān的,还是之后又光顾了一次。但会被搁置在地下室的自然不是什么重要物品,他也无所谓,只希望对方拿走了想要的东西,就不要再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