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辞_作者:令尹天阑(119)

2017-03-01 令尹天阑

“若是那尚书的话不中听,明日我便罢免了他。”
“别。”楚九歌立刻出言制止,“他这般也是为了你的声名,更何况,充盈子嗣本就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朝中也不知他一人这样想,若是你真的罢免了他,怕是真的要成bào君。”
说到这里,恣睢反问:“你也认为我应该纳妃生子?”
楚九歌根本不敢去直视恣睢的双眼,低着头,不愿回答,恣睢便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恣睢正思虑着应当说些什么才能使楚九歌回心转意,无意间瞥到了桌上笔迹崭新的画作,注视了片刻,便读懂了其中的意味,几步上前半蹲在楚九歌的轮椅前,扳住他的脸颊,让他一定要直视自己的双眼。
“听好,凤已经浴血涅槃,就在恢复理智,清楚自己对凰做了那么多无qíng之事的时候。余生,凤不想再让凰受苦,期望短暂的生命,能有凰相伴,懂吗?”
温柔的语调,真挚的眼神。楚九歌无法抵挡这诱惑,恍然间,泪水已经沾襟。
过往的委屈、恐惧,与失而复得的喜悦都在这一刻爆发,即使被伤痛折磨的再痛苦也没有吭过一声的楚九歌,在这一刻竟然像个孩子似得,躲在恣睢的怀中哭的梨花带雨。
恣睢知道,自己亏欠这个人太多太多,即使将仅有的xing命赔给他,也远远不够。他从不奢求他的原谅,也未曾想过有一天,上天能够给他赎罪的机会。可既然这一刻岁月静好,他便要让时间永远停止在此时,不论年月,不计死生。
楚九歌哭的累了,便靠在恣睢的肩头浅浅睡去,知道他向来睡眠不好,恣睢也没有抬起他,生怕吵醒了他。楚九歌脸上的泪痕依旧湿润,恣睢便伸舌替他舐去了泪水。
果然是苦涩的。
自从母亲去世后,恣睢就再没有流过眼泪,他甚至忘了眼睛湿润是怎样的感受,总听人说眼泪是苦涩的,因为其中溢满了人生的苦,若果真如此,楚九歌的泪便应当是血泪,他的人生,岂止苦涩二字能够形容。
恣睢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想到用什么理由堵住朝廷里那帮官员的嘴,他固然是不想纳妃的,毕竟他的心中只容得下楚九歌一人,可若是真的无后,且不说要被世人诟病,就他打下的这天下,要让谁来继承呢?
犹豫不决的当前,花亦怜揣了本古书贸然来访,他一向不爱敲门,这宫里就像御厨房一样,想去哪儿一直都是靠闯,如今撞见自己的王兄和楚九歌亲热的一幕,花亦怜尴尬的咽下最后一口豆包,转身便要走。
不巧,他心里的慌张表现在了行动上,不偏不倚刚好踢在了门框上,花亦怜捂着腿原地蹦了几下没敢出声,却还是惊醒了楚九歌,两人尴尬的分开,恣睢望向花亦怜的眼神有些怨念。
“额……那个……要不我出去,你们继续?”
“有屁快放。”恣睢起身伸展了微麻的双腿,将楚九歌身上披着的外套紧了紧,后者刚刚从睡意中惊醒,神志还有些恍惚,眯着眼睛朝花亦怜的方向看了半天,朦胧的问了声:“什么事啊?”
花亦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得,低着头瞄了恣睢一眼,走到后者身边,从兜里掏出一个还热乎的豆包,用手肘戳了戳恣睢,问道:“你要不要?”
“滚。”恣睢的忍耐似是已经到了极限,要不是楚九歌在场,他肯定要新仇旧账一起算在花亦怜头上,他现在真恨不得打他个人仰马翻!
花亦怜当然也清楚自己刚刚撞破一桩好事,宁拆十座桥,不打一对鸳鸯,他现在也清楚恣睢眼里冒火意味着什么,可来都来了,如果没有个正当理由的话,之后恣睢一定会杀了他的……
“那个,我来问问……额……”
“别支支吾吾的,来做什么自己还不清楚?”
花亦怜冷汗都要滴下来了,他想问楚九歌在昆仑的时候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这种话怎么可能在恣睢面前说得出来?他这王兄近来一直以宠溺楚九歌出名,他可倒好,当着他的面去勉qiáng这个醋桶的爱人去回忆令其痛苦的往事,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花亦怜也知道,若是真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话,楚九歌自己就会先怀疑了,有些事,他肯定是要独自背负到最后,不让任何人为此伤神的,可他就是抱着那一线渺茫希望,期待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我……我来探病。”这个理由听起来合qíng合理,恣睢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九歌累了,你先出去等我。”
出去也就算了,还要等他?
花亦怜知道,这是他的末日,他的亲王兄终于要对他下手了,一边在心里叫苦,一边思虑着该如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