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有解药,也并不是完全正确的,我们都知道,忘川水与孟婆汤只差一味药引,却是无解与有解的区别,事实上并非如此,忘川水也有解药,只不过解药的那味药引,比千年人参万年灵芝都要难求,因此才会被认为无解。”
“那药引是什么?”
倾言伸出右手,手心向上,缓缓张开五指,将自己的掌心展示给二人。
楚九歌感觉,这并不是一个年轻男子的手,反倒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妪。掌心上错乱的纹路仿佛刀刻一般的深而恐怖,比起掌纹,倒更像是记录了什么的图画。
“歧石,是严国流传已久的宝石,将此石磨成粉末加入药中,就可以制成忘川水的解药。”
“歧石?”
“相传是女歧被少康派去暗杀过浇的杀手误杀后,被斩下的头颅所化。”
“九子魔母?”楚九歌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不记得自己听过这个传说,却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俞景年将楚九歌神色的微妙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心里略微感觉有些不妙。
“没错,可这只是传说,歧石也不是什么头颅化成的,只是一种由多种糙药混合的化石,是一种剧毒。可严国人并不知道这是件绝无仅有的药物,只把它当做是无价的宝石。”
“这么说来……”不等楚九歌说出他的猜测,倾言就点头,打断了他的话:“没错,严国先王的陵墓。”
这下,三人都闭了嘴,再也不出声了。
挖坟掘墓这种事,最损yīn德了,自然没人想去gān。
更何况,严国的王室是出了名的聪明,几位王爷都参与了先王陵墓的建造,都是一等一的机关师,谁敢觊觎那王陵中的财宝?
“既然如此,你可以给我一副孟婆汤的解药,就算没有作用,也算是心里有点安慰。”
倾言歪歪头,无奈的摇揺,吩咐小缘取来了纸笔,轻轻挽起袖子,几笔写下了药方。
倾言的字很漂亮,中规中矩的楷体,一看人也是循规蹈矩的。
“你会后悔的。”将写着药方的宣纸递给楚九歌的时候,倾言这样说道。
“我因为不了解自己的过去,后悔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楚九歌回到房间,对着已故琴师的古琴发呆,他感觉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早就设下的局,这个设局的人十分高明,了解他身边每一个人的xing格,也猜的出自己在每一个时间段会怎样做,最后走上怎样的路。想到自己未来的路是别人早就已经铺好的,楚九歌就感觉身上一阵恶寒,冷汗直流。
……可是话说到底,了解他身边人,而且也能猜的出他的做法,不是只有……
楚九歌不敢再继续想下去,知道俞景年进来给他送饭的时候,他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同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能再继续待在仙姿坊了。
“你留在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安全。”俞景年劝说道。
“直到我发现这个。”楚九歌将几本封好的古书扔在桌上,随后起身走到放置古琴的木架旁边,指了指被他拆卸零散的古琴残骸。
“抱歉,弄坏了你的琴,我会负责修好它。”
俞景年眉头紧蹙,伸手取过一本古书,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古旧的书页早已泛huáng破损,甚至有的字也已经看不清晰,但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做过楚九歌师父的那位琴师,究竟为什么要将这些书藏在古琴之中,若说他猜到了有朝一日楚九歌会来到这里,那未免太过牵qiáng,时值乱世,谁有敢保证楚九歌,还活着?
有句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俞景年也不知道,已故琴师究竟教了楚九歌什么,仅仅是弹琴?
楚九歌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技能不可能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神仙,若是有仙存在,世间苍生就不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我没有伟大到愿意为了众生去牺牲自己,我只是一介流làng的琴师,期待着人们对我的怜悯和施舍。”楚九歌转过头,静静的望着俞景年,“可我与南君的个人恩怨,总要清算一下。”
俞景年再次惊愕,他不知道该怎样去问,因为他相信,就连楚九歌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想起了多少。
可放任他去任意妄为,就是亲手把他送上了死路。他并不擅长思考,但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亲爱之人去白白送死。
“你与恣睢,有什么恩怨?”
楚九歌听到这话动作一滞,被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握,脑海中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无法停止,他甚至有一种想要自残,靠疼痛来停止这一切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