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德何能……”齐寰宇的苦笑,刺痛了楚九歌的心,他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也全然是因为他辅佐了恣睢的关系,如果不是恣睢,是否天下将会免去腥风血雨的大一统呢?
“还在襁褓中时,是王上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在战场上拼死厮杀,也是为报他的恩德,如今我却还是没能保护得了他。”
楚九歌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他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只好转而去找沈化风,嘱咐他率兵入主齐国之时,切不可伤害百姓xing命。沈化风向来敬重楚九歌,他的吩咐只要与恣睢不冲突都会照做,同时他也清楚这是份苦差事,面对刚刚失去了王族,群龙无首的百姓,只能先靠劝解。
“殿下,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说着,沈化风屈膝而跪,双手抱拳,“求殿下快回临安吧,倾言公子他……快不行了。”
听了这话,楚九歌大惊,慌忙之下甚至忘了扶起沈化风,忙追问道:“为什么?他的病qíng怎会恶化的这么快?”
一听到“快”这个字,沈化风悲从中来,红了眼眶,咬牙道:“殿下……距倾言公子与薛将军到达临安之时,已有半年之久……他本就有病在身,加上水土不服,能挺这半年,已经……”堂堂七尺将军,话已至此竟再吐不出一个字。
不知沈化风究竟是感xing,重qíng,还是对倾言有着不可明说的感qíng,楚九歌已来不及思虑太多,奔出房间,大声喊着俞景年的名字,待后者露面,便立刻要求回京。
其实倾言与俞景年的关系要比楚九歌深得多,毕竟在楚国仙姿坊,最照顾倾言的除了薛无华,就是他俞景年了。得知倾言病重的消息,俞景年也深感自责,还未见到楚九歌的时候,他就没能治好倾言的病,如今这不被人重视的小病真的快要了倾言的命,他该如何向薛无华jiāo代呢……
二人来不及多jiāo代什么,起身上马便朝临安的方向赶去,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延误,也正因为这么不要命的赶路,颠簸致使楚九歌腹部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俞景年不得不qiáng行停下来让他休息,奈何楚九歌以死相bī,只好尽力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以求短痛好过长痛。
到达南国王宫的时候,楚九歌的白衣上已经沾染了大片的血迹,新旧jiāo替,有些血迹已经gān涸发黑,甚至有些发硬,而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从楚九歌按压伤口的指间滴落着,路过之处尽是斑斑血迹。
俞景年本想劝楚九歌先去处理伤口,换身衣服再去见倾言,可又清楚他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倾言危在旦夕,可能再晚那么几分钟,就yīn阳两隔了。
“来人!快去找御医来!”
楚九歌跌跌撞撞的跑到别院,猛地推开了屋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药味,可想而知为了救倾言的命,多少大夫用了多少心血。
“倾言……”
坐在榻边的薛无华见楚九歌扑进来先是一愣,随即平静下来,食指放在唇边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楚九歌不要出声,缓缓站起身,掖紧了倾言的被角,小心翼翼的尽力不发出脚步声,走到楚九歌身前,将人一把抱起,走出了房间。
“小心不要吵醒了他,他每天翘首等你回来,已经三个日夜没有合眼了。”
即使嘴上不让楚九歌回来,心底还是期望在死前能够见他一面的。最了解倾言的,莫过于薛无华。
此时,恰好俞景年带了御医跑来,几人便就近去了公子音住的院落,临时为楚九歌处理伤口。
“倾言的qíng况怎么样了?”俞景年将薛无华拉到了门外问道。
后者没有回答,目光依旧隔着门去望楚九歌的身影。“我本来怒不可遏,不理解为什么他对于救命恩人可以冷血到不闻不问的地步,甚至想过杀了他。可就在刚才,看到他浑身是血跑回来的时候,我一下子就不恨了。”
“他并不是……”
“你何必为他开脱,我又怎会不知他是楚九歌,是无所不知的国师楚九歌?他所作的每一件事,所停留在的每一个地方,能够让他驻足的每一个人,有谁不比倾言重要呢?直到看到他半死不活也要回来见倾言的样子,我才明白,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找借口罢了……没能救得了他的命是我的错,我竟然还妄想迁怒于别人……”
“无华……”
俞景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这种感觉他无法感同身受,却能切身的感受到薛无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若是倾言真的死了,薛无华又要怎么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