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许长qíng所料,那个爱民如子的南国相爷楚知意,怎会忍心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去昆仑山忍受孤寂之苦,看来楚九歌确实是某人的替代品,并且做了二十几年。
面对一直沉默不肯抬头看他的楚九歌,楚知意并不生气,从多年前就是这样,他从来不敢反抗他,甚至不敢去直视他,永远都是跪在他面前,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来吧,我们父子俩一起叙叙旧,数一数你做过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在规划一下日后的安排。”说着,便拉着楚九歌下山。
后者依旧恐惧,惊慌的望着俞景年,将他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糙,却始终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他只能期待楚知意因为俞景年是无关者而放过他,可他心里也再清楚不过,世间所有事都瞒不过他楚知意的眼睛,怎么可能会有暗度陈仓的机会……
就在这时,俞景年的又一句话使得楚九歌如坠冰窟,“日后的安排……难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他指的是楚九歌,而非楚知意。
楚九歌知道,他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楚知意做到这个份上,就是为了最后一盆脏水扣在他身上,让诸君知道自己才是深入敌后的细作,慌乱之中进行弥补,而给了楚知意趁虚而入的机会。
楚九歌奋力摇着头,紧紧的咬着下唇,妄图得到俞景年的信任。可后者的眼神却如七尺寒冰,冷冽,无qíng。
是啊……这账一并算到了他的头上,燕国灭国是因他,卫国灭国是因他,严国齐国灭国也是因他!到最后,他还是没救得了他们……
“我的儿子,何必愁眉苦脸,回到了这里,可以结束二十余年的刺探生涯,你难道不高兴吗?”
楚知意望着一路上都不肯出声的楚九歌,心里有些不悦,命人送上了铁链,缓缓道:“记得以前,你在我面前这也是这般,不愿开口,不愿顺服,可每次只要一让你跪在上面,就什么都招了。如果说你是我最满意的杰作,那么这惩罚就是我最满意的构思了,不会让你受伤,隔天又可以出现在王宫内侍奉王君,却又能让疼痛恰到好处,说出你该说的。”
楚九歌望着那铁链上的细小倒钩,与陈旧的血迹,似乎想起了当年的恐惧。
倒钩刺入皮ròu,即使痛不yù生,鲜血淋漓,只要用清水擦拭,第二天便完全看不出伤痕。
只可惜,他依旧想不起那段记忆,就像从未经历过一般。
“背后的势力竟然是你……你不是十年前就死了吗!”
楚知意冷笑,“喝了忘川水竟然真的忘了刻骨铭心之事,你和恣睢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选择忘记过去,甚至可以做到诛杀满朝文武的地步,可就是没有忘记你,你呢?你为了逃避自己的罪责,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真是可笑又可悲。”
楚知意的话虽然是谩骂嘲讽,可楚九歌还是从中提取到了有用的信息——恣睢也喝过忘川水。
如果说忘川水的效用是遗忘前尘,又怎会打开记忆的裂fèng,使得二人依旧能想起过往呢?
楚九歌有了大胆的猜测,或许忘川水的效用并不是消抹记忆,而是在当事人有选择的qíng况下创造出一个新的人格,控制得好便可以像他这般完全没有任何记忆,控制的不好,或许就会像恣睢那样两种人格失控的转换。
既然楚知意对此了如指掌,那么极有可能怂恿恣睢喝下忘川水的就是楚知意本人!
……难怪在恣睢屠杀官员以前他就演了一出被刺杀的好戏,原来早就已经设计好了如何将这一切尽收囊中。
见楚九歌沉思不语跪了许久,楚知意终于有点不耐烦,起身走到前者身边,恶狠狠的抬起他的下巴,bī着他的双眼直视自己,没想到还未开口,楚九歌就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为什么不会老?”
在此之前,楚九歌一眼也没有看过楚知意,可这一幕与十几年前似乎也有相似之处,记忆中的那个人与眼前的楚知意的轮廓样貌竟能完全重合,这让楚九歌一时难以压抑内心的疑问,竟脱口而出。
楚知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你当真没给自己留一丝后路,真的尽数忘了?”
此时的楚知意心里大概是有一丝失望的,他用十几年的时间去培养楚九歌做他的棋子,如今竟有前功尽弃的错觉。他的势力虽然qiáng大,是楚九歌一人所不能破坏的,可造成的伤害却也无法弥补。
真是机关算尽,却反算了亲卿xing命……
任他再怎么神机妙算,也没算到楚九歌会真的爱上恣睢,并且愿意不顾一切的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