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贰
孙晓珉看也不看萧聿光,兀自推门而入。
霎时之间,一股尘封已久的气味扑鼻而来,还带着点依稀可感的花糙香味,因而闻起来教人有种难以言表的舒心和愉悦。
萧聿光环顾着漂浮在光束之中的小小尘埃,不由出声问道:“这书房是不是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嗯,”孙晓珉闷闷地应了一声,一边拂袖一边在书架之间搜寻,“习武之人大多不爱看书。”
“是么,”萧聿光一挑眉梢,神色间写着不予苟同,“那还建这么大的书房gān什么,做样子?”
孙晓珉闻言登时转过身来,怒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萧聿光立马把嘴抿得紧紧的,一脸谄媚,盯着她眨了眨眼。孙晓珉斜睨他片刻,然后又继续在书架间穿梭。萧聿光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后来孙晓珉蓦然停下,他一时没有留意,险些撞在人家背上。
一阵飘忽的香气顿时蹿进了鼻腔。
他抬手揉揉鼻子,不声不响地后退了两步。
孙晓珉没有理会他,弯腰打开一层抽屉,在里面翻了一会儿,没多久就抽出一个不薄不厚的huáng色信封。
她慢条斯理地用手拍掉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其递给萧聿光。
“拿去吧。”
萧聿光盯着破旧残缺的封角,一时有些怔然。
孙晓珉竟然把孙星辰的遗物……就这么给他了?
她真的这么信任自己啊?
面对着孙晓珉深如大海的眼神,他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何滋味,只定了定神,接过信封,轻声道了句谢。
孰料孙晓珉只是目光复杂地望他一眼,并未出声,扭头就走。
“孙堂主?”
萧聿光暗暗一惊,开口叫住她:“堂主可是有要事在身?”
孙晓珉转头,微微挑眼:“没有。”
顿了须臾,接着道:“我不识字,也不知道信的内容,帮不上你什么。”
“诶?”
萧聿光当下愕然。
孙晓珉竟然不识字?
新州第一门派的堂主竟然不识字?
他瞪着双眼,半晌不能回神。
“呃,恕我冒昧,莫非孙家堡里的人都……”
萧聿光有点尴尬,没有接着说下去。
孙晓珉则是神态淡然地看着他,带着点戏谑,目光轻轻一闪:“怎么,瞧不起没文化的人啊?”
“呵,没有没有。”
萧聿光摇头否认,面露一丝苦笑。
孙晓珉这话显然是承认了他的质疑。
这样一来,孙家堡的书房就显得更为蹊跷了。
此时,孙晓珉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却是不走了,转而找了张凳子悠悠坐下。
萧聿光恍若未觉,也不发问,只压抑着满心好奇打开了信封。
封口有被撕裂的痕迹,由此可见信封曾经被人拆过。
萧聿光从中取出了一张信函和一块四方碧玉。信函的纸质非常薄弱,边角上有损坏,纸面的字迹也有些轻微的水化。而那块莹润的翠玉却是棱角分明,冰凉透骨,保存得煞为完好。
“孙堂主,这块玉你可否见过?”他扭头看向孙晓珉,问道。
孙晓珉面无表qíng地摇了摇头:“没有。”
萧聿光轻轻挑眉,随意把玩起手中的玉块。
这块玉的质地虽好,做工却偏于拙劣,年代也不甚久远,并没有多少收藏价值,孙星辰为什么要把它列入遗物之中呢?
莫非与这封信有关?
他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把信轻轻展开,然后耐着xing子读完。
里面的内容平淡无奇,无非是嘱咐后人要将孙帮发扬光大云云。
看完以后,他皱了皱眉头,心不在焉地把手里的碧玉放到信纸上。
恰在此时,他恍然发觉,玉块四角的镂空正好能容纳下信上的一个字,不阔不窄,十分融洽。
这个发现令他有些兴奋。他忙不迭地顺着流苏将玉块摆正,然后小心翼翼地贴上纸面——
镂空的dòng里是四个极其常见的字,但对萧聿光而言,却犹如霹雳一般惊人。
——玄,阳,暗,二。
玄阳塔暗室二层?
是藏匿青荒剑的地方。
萧聿光讶然地眯了眯眼,偷瞟向孙晓珉,然后不动声色地把信和玉都归复原位。
现在可以确认,是孙星辰自己把青荒剑藏到玄阳塔底的。不过,青荒剑早已是御赐之物,他为何要多此一举?
难道是有人要抢夺青荒剑?
如若这样,这个人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