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哥,我不想做皇帝,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如果我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我就可以不用做皇帝,我就自由了……可是我不敢,我也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他趴在萧聿光的胸膛上,依稀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嗟叹。
萧聿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地轻抚着褚衡的脸庞和脖子。
“……萧大哥,你会一直陪着我么?”褚衡突然抽泣着问道。
萧聿光被他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问得一愣,继而挑眉浅笑,将手臂收紧了一点。
“会的。”
“衡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他偷偷地闻了闻褚衡的头发,语气深重道,“不过,你一定要保持理智。这件事qíng,杨杞、襄平姬和冯远暹应该都是知qíng人。如今冯远暹想要重新挑起这个秘密,怕是要对你不利……”
褚衡抬手揉了揉眼,单纯地问:“我与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对我不利?”
“可能是觊觎你的皇位吧,”萧聿光微微惨笑,“总之,你日后可要多加小心。”
“莫名其妙,”褚衡低声骂了一句,嘟囔道,“他想要皇位,我给他就是了……”
“你当这是买菜呢?”
萧聿光在他肩膀上轻轻掐了一下:“就算你不愿意,也必须把皇帝的位置给霸着。让给别人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能见人就让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褚衡哼哼唧唧地撇了撇嘴,“你不就是想说,我是一国之主,我只有责任,没有自由。冯远暹是坏人,我就算给自己找不痛快,也不能向他妥协……”
“真聪明。”
萧聿光温柔一笑,低头在他脸侧轻啄了一下。褚衡怔了一怔,脸登时红了几分,还冒着微微的热气。他扭扭脖子,假装没感觉到,继续赖在萧聿光怀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宣家寨?”
“后天之前必须出发,”萧聿光略略思索着道,“襄平姬和子宁的事,你就暂且当不知道,见机行事即可,估计冯远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褚衡点了点头,接着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恐怕得大半个月吧。”
“gān嘛这么麻烦,朕直接派人去把云檀剑抢来还你不就行了。”褚衡不满地嘟囔道。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陛下这么做必然是不妥的,”萧聿光忍不住装腔作势起来,语气也是悠悠扬扬的,“况且那武林大会也挺有意思,不妨多逗留几日,开开眼界也好。”
“可是,我听说那些江湖人士都把杀人当成家常便饭,武林大会也规定死伤自负。你去了那里千万别惹事,也别与他们硬着来……”
萧聿光听得心里暖洋洋的,嘴上却忍不住开玩笑:“是是是,我要是与他们硬着来,伤了他们多不好啊。”
褚衡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腔滑调。”
“那你以前觉得我怎么样啊?”萧聿光痞笑着问道。
“以前觉得你虽然怪讨厌的,但到底也算个君子,”褚衡低下头,发出一声嗤笑,“现在看来,不过是人前君子罢了。”
此时此刻,宣家寨以青荒剑为名举办武林大会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一时之间,名门正派和四方游侠都如chūncháo一般涌向一地,打听宣家寨的位置自然是轻而易举。所以萧聿光很快就得知,宣家寨位于新州南郊五侠山西麓,三面环山,一面傍水。
这天正逢雨过,西麓前的山坳泥泞难行。萧聿光将湿淋淋的鞋子拎在手里,挽起裤脚,举步维艰地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宣家寨的牌坊。
树下有四个男子正在迎接宾客。最年长的约莫年近半百,头发微霜,满脸堆笑,容光焕发。
“公子如何称呼?”
那人朝萧聿光抱拳而笑,他身后的三人也跟着行礼。
“在下萧聿光,禄州人氏。”
萧聿光回以一礼:“阁下便是宣寨主?”
宣骜微一点头,不卑不亢:“正是。”
“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萧聿光正想客套几句,却忽而瞧见宣骜身后的一名青年竟没有左手小指,不由诧异,脱口而出:“这位兄台的手……”
宣骜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悲不怒地回答道:“孽徒狂傲,与人打赌打输了,这才被削去小指。”
那青年脸色微青,又羞又无奈地说:“陈年往事,贵客莫要见笑。”
萧聿光也有些赧颜,略带歉意地拱了拱手:“对不住,是在下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