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秉义依言照做,很快就在他的袍子里摸出了一块青翠的玉佩。
温润的色泽,冰凉的触感,不难看出是件佳品。
玉佩的中央有一个镂空形成的字——玖。
“你带它进宫……去见衡帝,告诉他……青荒剑失窃,请他……速来宣家寨……”
方秉义讶然失色地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此物虽然工艺上乘,却想不到竟是出入宫廷的信物。
那萧聿光到底是什么身份?青荒剑是武林圣物,与衡帝又有何关系?
这些问题突然之间浮现在方秉义的脑海里,但他显然无暇顾及,只是忧心更甚地盯着萧聿光看:“可……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行啊?”
萧聿光见他此刻婆婆妈妈的,心里又急又无奈,径自叮嘱道:“这块玉佩千万不可丢失……除了守卫,不能轻易示人。还有……你切记……千万不可对衡帝说,这块玉佩是我的……”
方秉义见他言语间神态恳切,仿佛在述说着盛大的天机,便不忍心拒绝了,连忙一口答应:“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事后我一定会把玉佩还给你的……”
“谢谢……”
“谢什么谢啊,”方秉义憋着满腔义气,无奈地看了萧聿光一眼,“说起来你还在武场上救过我,我这条命也算是你的了!”
说完便捏着玉佩站了起来,披上外袍,悉心地替萧聿光上药换绷带,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才启程。
房中恢复了平静。时间仍然一点一滴地流逝。
萧聿光半睁着眼,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他想,就算在他临死之际,云檀剑也必须jiāo到褚衡手里……
就在此时,忽有一人静静地走进房中。
萧聿光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却被他手中利刃she出的锋芒闪到了眼睛。
来人一袭灰袍,面遮乌巾,头顶纱帽,样子颇为yīn沉。萧聿光微微转头,只见他正眼也不眨地凝视着自己,片刻便抬手摘下了面罩。
看清他的样貌之后,萧聿光并不是很惊诧,只疲然地动了动嘴角,声若蚊虫:“叶少主是来看……药力是否发作?”
叶泽玟微瞪着一双狭长的眼睛,其中飘过一丝异色。他皱了皱眉,恍然提剑指着萧聿光的喉结,压低嗓音冷然道:“少废话。把药jiāo出来。”
“什么药……哦,”萧聿光忍着眼前的眩晕,装出一副有所领悟的样子,在身上的伤口处摸了一把,然后把血淋淋的手伸到叶泽玟面前,半开玩笑着道,“在这儿呢。”
“……”
叶泽玟瞧了他这副触目惊心的模样,脸色顿时一黑,手里的长剑亦随之一抖。
“别想跟我耍花样,你骗不了我,”他的眼底一片寒意,yīn森而刺骨,“你们当初去玄阳塔不就是为了得到药引!哼,素闻东禹国的□□千奇百怪,无所不有——你们来到禄州,到底意yù何为,是不是想用这等yīn险的手段bī迫我们投降!”
萧聿光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也朦朦胧胧地听出了他的意思,当下便知晓他是误会了,于是勉力挣扎着问:“你……你以为我是东禹的人?”
话刚说完,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叶泽玟见他十分虚弱,脸色便有所松动,眸光却仍是冷冽异常:“你用不着糊弄我。那天晚上我急着赶去救人,错拿了你们的东西,谁知后来偶然发现,那些都是东禹皇室钦赐的物品!”
萧聿光听后有点发怔,眉宇间似乎轻轻抖了一下。
听到这里,他心中大抵明白了。叶泽玟原是唯恐东禹制毒bī降,所以才故意砍伤自己,并且下了猛药,打算以此来作胁迫。
可惜自己现在体虚力乏,实在没有jīng神与他详细解释,于是只轻叹一声,不发言语。叶泽玟冷冷地看在眼中,却以为他是默认了,当下将脸一沉,语气森然地威胁道:“念在你曾救过我和君颉的份上,我并不愿取你xing命。但你若不识相,我可当真见死不救了!”
萧聿光这才悠悠不迫地掀起眼皮瞧向他,似笑非笑:“你当初……去武馆救人的时候,就没问问我是谁?”
叶泽玟闻言倏然一震,不由自主地趔趄着后退了两步。
禄州武馆由皇室出资建立,里面的人都是吃皇粮的——对啊,自己当初怎么就没问清楚呢?
萧聿光瞥见他的表qíng,心中顿时有数,不由露出一丝惨笑。
叶泽玟的脸色游移不定,极为难看。他攥着拳头咬着嘴唇,仿佛在忍受什么qiáng烈的打击,径自地僵了半晌后,才白着一张脸,闷闷地说:“你只消静静躺着,避免伤口流血。待药劲过去之后,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