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之上妆_作者:时镜(144)

2017-02-25 时镜

  “没读过书,也不怎么会写字,让霍小爷见笑了。”

  “当不起你一声霍小爷,他日说不定还要这样叫你呢。”

  霍小南年纪虽小,见识却不小,更何况待在谢馥身边久了,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例子。

  有的人,只缺一个机会,便能一鸣惊人。

  而谢馥,就是那个机会。

  不一定说她有多重要,只是在某些人某些人生特定的时段上,谢馥恰好就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就比如,此刻的裴承让。

  霍小南的目光落在裴承让的身上,却像是没有在看他,而是通过他,在看许许多多不一样的人。

  裴承让忽然有些捉摸不准,自己这一步棋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眼见着那小吏捧着簿子走了出去,裴承让知道,自己终于再次自由了。

  他脸上的表qíng,终于开始渐渐改变。

  唇边笑容吊起来一点,斜的笑,是邪的笑。

  手往袖子里一掏,那一根镀金的灯心糙就在他手指中间,接着往嘴里一叼,说着要改过自新的裴承让,就变成了之前的裴承让。

  “那敢qíng好,我也不想叫你霍小爷。大爷我厉害着呢。你家小姐,不也还是投鼠忌器吗?”

  眉毛扬着,裴承让那叫一个嚣张。

  说完了之后,他一摸下巴:“投鼠忌器是这么个用法吗?”

  “是这个用法,可你用错了人。”

  霍小南懒得再跟他说废话两句,既然事qíng已经完成,户籍与路引之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所以霍小南gān脆地带着裴承让朝外面走。

  “我家小姐有话要问你,跟我走吧。”

  裴承让一怔。

  谢馥?

  斜对面的酒楼雅间。

  屏风隔断了外面人的视线,珠帘垂下,又将雅间的内外隔开。

  珠帘与屏风之间,摆着一张桌案,已经摆满了酒菜;珠帘之后,也是一张桌案,摆上了相同的菜色。

  此刻,谢馥就端坐在珠帘之后,侧头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

  满月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您说那刘一刀能不怀疑吗?”

  “不能。”

  谢馥眼眸也没转一下,轻轻答道。

  满月惊得险些摔了下巴:“那、那您……”

  “怀疑的确会怀疑,可不一定每个怀疑的人都会说出自己的怀疑。”

  人跟人之间,很多事不过是心照不宣,一旦有一个理由,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非黑白很难分明,踩在中间界限的灰色上,才是一些投机者的长久之道。

  谢馥此刻便是一个投机者。

  她没跟满月解释太多,由着她似懂非懂地去思考。

  “咚咚。”

  手指叩击屏风的声音。

  霍小南已经带着裴承让来了,就站在屏风后面。

  裴承让的一身囚衣已经在离开大牢的时候被换了下来,一身普通的藏青色道袍,穿着还挺合身,头发糙糙地一梳,竟然也有几分不羁的挺拔。

  只有那一张脸,糙糙一洗,却还没洗gān净,瞧着总有几分脏兮兮的。

  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雅间,同时偷眼觑着里面露出一些的珠帘。

  “姑娘,人已经带到了。”霍小南恭敬通禀了一声。

  里面传来谢馥的回答:“叫人进来吧。”

  “是。”

  霍小南回头,朝裴承让递了个眼色,一指屏风侧面留出来的过道,示意裴承让进去。

  裴承让一路上都在想,到底这一位二姑娘会是怎样的人物,好奇得心痒痒。

  真到了这里,又着实惊讶于京城富贵人家的纸醉金迷。

  只这地上铺着的丝绒洋毯,就已经胜过盐城那些粗鄙的豪商数倍。

  空气里飘来酒菜的香味,勾得有整整一日不曾进食的裴承让馋虫往外爬,肚子里发出雷鸣般的“咕咕”声——

  正在他抬步往里的一刹那。

  饶是裴承让一张皮厚的老脸,这会儿也忍不住微红了一下。

  怎么说,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虽粗衣麻布,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却也不怎么qiáng烈,很快就被他驱逐而去。

  裴承让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屏风后面去。

  隔着那一道珠帘,他终于看见了谢馥端坐的身影,隐约能看见美人瓷白的肌肤,衣衫是浅浅的蓝色,像是一泓泉水,在这夏日里透着一种沁人心脾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