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之上妆_作者:时镜(87)

2017-02-25 时镜

  那一刹那,满月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无数刀,就差给谢馥跪下了:以后再说“养胖”两个字,她就去吊死!

  内心握拳,满月痛哭流涕。

  当晚,满月开始张罗谢馥进宫的一应事宜。

  十日的准备时间,虽是紧了一些,不过张罗出一套合适的头面收拾也足够了。

  夜里对着灯,在房中,满月把谢馥穿过的一件件衣服都翻了出来,大多出自芸娘之手,很是jīng致。

  “您说您是穿新的去呢,还是穿以前的去?”

  谢馥摇摇头:“旧的。”

  满月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手里拎着一件杏红圆领袍,可怜巴巴地。

  “外公今日可回来了?”

  一般高拱白天都在忙朝中的事qíng,可外面已经黑尽了,却还没见到人,着实叫人奇怪。

  满月也看了外面一眼,道:“老大人成日忙朝中的事qíng,往日也不是没有深夜才回的时候。您是想跟老大人说点什么吗?”

  毕竟,宫宴这件事透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谢馥端端地坐在镜台前,烛火照着她一张沉静的脸,脸上的神态在yīn影里晃动,似乎随之明灭不定。

  “也不急……”

  高拱人在宫中,贵为内阁首辅,若有什么风声,必定也会传到他耳中。

  谢馥坐在镜台前,盯着镜中自己的一张脸,慢慢对满月道:“今日早些歇下吧。”

  明天先去会陈渊,再找人问问秦幼惜与陈望那件事怎样了。

  满月应声,已经为谢馥理好了榻上的锦被。

  昏昏烛火一chuī,屋中便陷入一片静寂之中,窗外溶溶月色洒下,千家万户尽在眠中。

  京城里,唯一灯火通明之处,怕是内阁了。

  下面大堂内,内阁诸人都坐在一起,高拱与张居正高坐上首,看得出此刻高拱的面色极其难看,张居正反倒是老神在在,面上虽有几分严肃,倒也不见得如高拱一般怒形于色。

  茶盏之中的茶已经只有几分残余的温度,张居正略略一整袖子,端起来慢慢喝了一口。

  眼瞧着在高拱说过话后,满堂都没了声音,不由劝道:“元辅大人,这件事怎么也算是皇上的私事……咱们做大臣的,怕不好开口……”

  张居正话没说完,高拱便陡然转过眼睛来怒视着他。

  “今日连叔大都要为皇上说话不成?这般、这般荒唐之事,竟出现在宫闱之中,闹得百官皆知,众臣皆知,皇上就不愧对列祖列宗吗?!”

  堂中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仿佛不敢面对高拱此问。

  张居正心想皇帝那一档子破事儿谁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一次闹大罢了。

  如今太子已立,张居正还是太子的先生,半点不担心皇帝要是玩脱了该怎么收场,眼见着高拱越发躁怒,心里反而越平静,一张脸上越发不动声色。

  “元辅,咱们还是给皇上留点面子的好吧……”

  “面子?”

  高拱一声冷笑,只恨得咬牙切齿。

  可转瞬之后,却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他gān脆地把袖子一甩,桌上的茶盏霎时被掀翻在地,一口也没动过的茶水,全倒在地上。

  高拱想起今日在殿中之所见,何其荒唐?!

  他站起身来,颇为高大的身躯却显出几分垂垂老态,夹杂着怒气,三两步跨到门口,高拱一下拉开了大门。

  门外的冷风灌了进来,高拱拉着门框的两手袖子都被风兜满了,鼓鼓胀胀的。

  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来。

  张居正还端坐在右手边位置上,那是次辅的位置,仅在他之下。

  那一瞬间,高拱觉得叔大这一身红色的官袍,看上去这般扎眼。

  眼睛一眨,高拱没说话,终于松了两手,转头大步朝外面去。

  他每步都很重,一路出去的时候,像是要把地砖都给踏碎。

  张居正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无喜无怒地看着众人。

  众人也看着他。

  前不久阁臣张chūn芳才被高拱排挤走,如今内阁之中主事的也就高拱与张居正两个,现下连这两人都闹开了,内阁之中这些个小书办们,都觉得这内阁即将成为水深火热的修罗场了。

  张居正安抚一般地一笑:“诸位不必惊慌,元辅大人脾气不好,你们都知道。这一会儿怒极攻心,明日睡一觉起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