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之上妆_作者:时镜(90)

2017-02-25 时镜

  一则出身高贵,二则有心有力,经常有请帖发给各家的闺秀,大家因而能出来聚一聚。

  一聚,张离珠身为发请帖的人,自然就成为主人,成为中心。

  这些年经营下来,大家伙儿也基本认同了她这个“第一”的地位。

  只除了一个谢馥偶尔不给面子之外,其他倒也还好。

  有人一不小心想起谢馥,就想起最近几天发生的事qíng,不由得看向张离珠。

  张离珠的打扮依旧那般雍容,耳上悬着血玉的坠子,镂空的花纹,透着一种十足的jīng致。

  她目光一直落在下面戏台子上:“也不是离珠的面子大,只是借了诸位姐妹的名头,若说是我一个人要包下整个场子,只怕人家也不肯要。我可说了,是大家伙儿要一起看,人家才肯给面子的。”

  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八面玲珑。

  只是张离珠面上带了几分矜持的笑意,有让人知道,她这话虽给足了众人面子,可也就仅仅限于客气话了。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来。

  外面漱玉斋的下人轻轻叩门:“张小姐,戏折子来了,您要点吗?”

  张离珠身边的丫鬟朝着门口走去,接过了小厮递进来的折子。

  折子边缘都是烫金的,用端端正正的小楷写着漱玉斋的一出出戏目。

  众人自然让给张离珠先来。

  张离珠没客气,很自然地接过,就点了最新的那一处《宝珠记》。

  “我就看这一出,剩下的你们来吧。”

  说完,把折子重又递了出去。

  众人这才相互传着折子,选看起来。

  不一会儿,戏就点了个满当,下面唱昆山腔的匆匆下台,新的huáng梅戏上了台。

  几个丑角先后蹦上来,接着是浓妆艳抹的花旦掩面而出,长长的水袖一甩,嗓子一捏,就唱了出来:“凄惨惨如花初谢,冷清清似月挂梢……”

  旖旎,优美,仰面望天,似在望月。

  淡淡的女儿家的愁态,便跃然而出。

  张离珠见了,忍不住眼前一亮,随着那调子轻轻在扶手上敲击,颇得其中真意。

  怎么说也是张居正的孙女,耽美书斋不是盖的。

  一颦一笑皆有诗书韵致,凝神细听的时候,又叫人觉得温婉端庄。

  有不少不怎么会听的贵小姐们见了,都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张离珠,毕竟是张离珠。

  漱玉斋楼下,小二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戏台子,擦了擦落下脸颊的汗。

  “这大热的天气,真是……”

  遥遥看一眼漱玉斋匾额落在地上的影子,小二真是半点出去招呼的力气都没了。

  可惜,上天不怜。

  小二心里正在祈祷,今日来的人已经不少了,可千万让自己休息会儿。

  没想到,无巧不巧,两个身qiáng力壮的轿夫抬着轿子就落在了漱玉斋门口。

  哎哟,小二一看,心里真是叫苦不迭。

  可人来了又不能不招呼,只好摸一把自己快要累断了的老腰,将褡裢朝肩膀上一甩,再次把脸上的汗给擦去,小步跑到了门口。

  轿帘子已经掀起来,一把青色的油纸伞及时地撑开,挡出一片yīn影落在地上,正好把所有的阳光都给遮住。

  一抹雪白,就出现在了小二的视野之中。

  那一瞬间,像是燎原的烈火之中,出现了一抹冰沁的雪色,叫人感觉到一种透心的凉慡。

  那真是皮肤瓷白的人,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衣裙,往伞下面一站,更是半点暑气也不沾。

  小二只觉得这一眼看过去,竟然不热了。

  他怔然片刻,才回想起自己是来gān什么的,连忙挂上笑容:“这位小姐也是来赴约的吗?”

  赴约?

  谢馥今日的确是来赴约的。

  只是……

  依着陈渊的谨慎,应当不会跟小二说自己要跟谁谁谁见面。

  今日这里还有另一位角儿,谢馥只一想,就知道小二说的赴约,指的是张离珠。

  她微微一点头:“正是。”

  小二心说也是,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必定是张家小姐的朋友。

  他手一摆:“您楼上请,贵人们都在三楼呢。”

  谢馥移步向里,满月撑着伞走在她身边,霍小南则跟着轿夫们一起去不远处的茶棚歇脚喝茶。

  上了楼梯,就是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