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是危险的。
杜云壑此时便觉察出了一丝危险。
雷洽应声告退。
杜云壑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忽然想起那一日贺时宪去宣城时,他正当在辽州,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他叹了口气慢慢踱回院子。
杜若将将送完谢氏,正当往回走,木槿从远处急匆匆的跑来,走到她跟前道:“姑娘,袁姑娘来了,我们姑娘说,要是您实在不想去拜月,便算了,但还是要告诉您一声的。”
竟然都忘了袁秀初!
杜若忙道:“都请了不去怎么好?今天总是中秋呢,祖母也使人搭建了拜月台,你去与二姐姐说,我很快就来。”
木槿便告退了。
杜若回房洗了洗脸,又把有些乱的头发重新梳理了一下,等到她来,连杜蓉都已经在了,杜绣打趣道:“就知道你最后一个来,刚才二姐都与袁姑娘下了一盘棋了。”
几位姑娘都在笑着,好像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这是该有的待客之道,杜若便也忙告罪一番:“还请袁姑娘莫要介意啊。”
袁秀初出身名门,不止生得秀美,人也是很大方的,笑道:“介意什么,我才是要告罪呢,来得时候母亲就说,带些月饼去,结果我偏是忘了往丫环去母亲那里拿,不然让你们也尝尝我们家厨子的手艺。”
杜蓉道:“也无妨,等到明年,我们互相送一些,我们家的月饼也是厨子做的。”
“那倒好,我们就这么约好了。”
眼见时辰差不多,五位姑娘便去拜月台前点香。
台上两头放着青瓷花瓶,cha了一些从园子里新剪下来的玉簪,茉莉,茶梅,在夜色里散发着香气,还有些瓜果月饼,洗得很gān净,正中间则是个青花香炉,烧着鹦鹉牡丹花纹极是漂亮。
袁秀初很有眼光:“定是景德出来的绝品,我大哥呀,就喜欢收集这些,我是耳濡目染。”
绝品自然是稀罕的,袁大少爷收集这个,可见不少,袁秀初是不小心露了富出来。
杜莺笑道:“这香炉是祖母最心爱的,因知道我们要拜月,专程拿出来给我们用,说是更容易心想事成呢!”她把香点燃了jiāo给袁秀初,“你是客人,你第一个来拜罢。”
中秋祭月,男人求功名利禄,女人则求貌美如仙,不过假使已很是漂亮,偷偷求个如意郎君也不是没有的。
她们依次拜祭,轮到杜若,一时也不知该求什么,犹豫间,竟想到梦里那个男人,她心头不由一跳,心想是不是老天都已经替她选好了?她把香cha上,后退几步与别的姑娘一起烧月光纸。
融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几人围在一起,谈天说地时,夜不知不觉深了。
下人过来禀告,说袁家来人预备接袁秀初回去。
她们都很喜欢袁秀初,便将她送到二门。
不料那里竟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或者也算不得太年轻,二十四五的年纪,穿着深青色的圆领秋袍,面色冷肃,下颌隐隐有青色的胡茬痕迹,瞧见袁秀初却露出温和的笑来。
“大哥你来接我了?”袁秀初欢喜的走上去,“她们送我过来的,我都不愿回去了。”
“是吗,看来你刚才过得很高兴。”那男人目光从四位姑娘面上掠过。
袁秀初就与他介绍:“都是杜家的姑娘们,这是我大哥袁诏。”
听到二姑娘杜莺的名字,袁诏多瞧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杜莺竟能感觉到他眼中的冷厉之色,暗想自己何时得罪过这位袁大少爷了?她根本见都没有见过他,她眉头微微拧了拧。一身素衣显得她更是羸弱,像是半夜盛开的昙花,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光亮。
袁诏收回目光,朝她们一颔首,与袁秀初告辞走了。
那么晚,姑娘们自然也各自要去歇息,杜若有点担心杜蓉,毕竟刚才的事qíng实在过分,而杜蓉一向是最关心刘氏的,她拉着杜蓉的手道:“大姐,要不我再陪你走一会儿吧?你瞧今天的月色真的很好呢!”
“陪什么,你还不困?”杜蓉揉揉她的脑袋,“快些去睡罢,我也累得很了,明天你再来我那儿玩。”
杜若只得暗地叹口气,告辞走了,杜莺也没有再说什么,这是她与杜蓉的悲哀,总是难以化解。
杜蓉也确实没法放下,她心里一直都很愤懑,想到老夫人苛责刘氏,想到杜云岩掌掴刘氏,她的心就忍不住的发疼,母亲是懦弱了一些,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qíng,要承受这样的屈r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