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宏道:“你敢!”
唐浩青:“……”
唐浩青没来得及跳起来,柳泌便跳到水里,一路踩着水向山下跑。
唐浩青嘴角动了动,问崔宏道:“……他去哪里?”
崔宏道:“算他跑得快……不知道,或许是山下人家,结缘罢。”
唐浩青张着嘴看一看地上柳泌内外衣物,道:“便这么光着结缘?”
崔宏漠然道:“管他做什么,你看上他了?”
唐浩青看看池里,心不在焉道:“是看上一个……不过不是柳先生。”
崔宏道:“谁?”
转眼间怀里一尾活鱼噼啪乱跳,崔宏兜了几下才将它兜住,再抬头看唐浩青已经走出十数步,抛一句话给他:“养着吐几个时辰沙土,晚上烤了吃罢……”
到了傍晚吃饭时候,唐浩青面前当真摆了条烤鱼。
总之是明日要走,唐浩青放开肚皮吃,崔宏这寨子扎在山里,吃食却不短,也不知到哪里去打家劫舍抢来的。
柳泌又穿得端正在一旁坐好了,见唐浩青看他还笑一笑。
今日崔宏不给唐浩青灌酒了,自己也不吃酒,怕唐浩青不自在,也不看着他吃。
看来也不似心内有郁。
唐浩青自是不顾他的,吃饱喝足便问崔宏:“有旁的空房么?同你挤得肩背酸。”
崔宏便道:“我那间最好,你睡罢,我寻别处。”
唐浩青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含糊道:“那我先……随处走走。”
白日里连着入夜上上下下全翻过,连灶膛都掏过一回,一无所获,唐浩青只好当崔宏说话算数,待明日取了东西便走,两不相gān。
天亮时候唐浩青便醒了,洗漱过便去找崔宏,未找到崔宏却寻到柳泌。
柳泌道:“要走了?”
唐浩青点一点头答:“走了,去找崔宏要东西。”
柳泌笑一笑答:“在我这里呢,莫找他了。”
便叫唐浩青稍待,取了他木匣子来。
“藏在何处?”唐浩青也不避讳,当他面开了匣子。幸而人头未腐,木匣触手还有凉意。
“这你便莫要多问了。”柳泌道,“快走罢。”
“崔宏呢?”唐浩青问道。
“不知,怕是不舍得你,躲在哪一间里偷摸着哭罢。”柳泌随口答他。
唐浩青不陪他多说胡话,又问:“可有马匹?”
柳泌道:“没有,山上怎么牵马……山下小村贫瘠,怕也寻不到可用的。”
唐浩青便道:“算了,我两脚先走一段。”
柳泌便道一句:“唐小兄弟慈悲,就此别过了。”
说罢也不待他先,转身便走了。
晓得柳泌是个怪人,唐浩青也不放在心上,便自己提着东西下山去了。
到山脚下,却见一人骑在马上,手里另牵一匹马,似是在待他。
崔宏。
“我同你一道走。”崔宏道。
唐浩青道:“同我一道走做什么?你也去青州?”
崔宏道:“不知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你寨子里那些兄弟呢?”
“叫柳泌去管。”崔宏道。
唐浩青摸一摸崔宏牵的那匹马马鬃,是匹良驹,不要白不要,便道:“你要跟便跟着,先说好,我无暇来顾你。”
崔宏道:“用不着顾我,顾自己便是。”
唐浩青跨上马,将缰绳接了,回头笑道:“那便好。”
立时赶马走了。
崔宏将自己马匹也赶一赶,跟上去。
先到蒲州,唐浩青途中接了传书,晋北放来的,道是京衙卫、京兆府、长安县等都留了条,这会儿正怕做了出头鸟丢脑袋,不敢轻举妄动,叫他放心行事。
得了保,自然便大摇大摆入城去,重缚了个包袱,崔宏跟在他后头亦不多话,两人进城门都未有人来拦。
唐浩青去寻客栈,崔宏自然仍是跟着。
进了门,唐浩青同掌柜的说要一间房,掌柜的见了他身后崔宏,便又笑眯眯道:“这位客官呢,也是一间房?”
“不用。”崔宏漠然道。
掌柜的问:“这位客官不住店?”
崔宏便答:“我同他住一间。”
唐浩青道:“要住店便自己出银钱,同我挤什么?”
崔宏面无表qíng道:“出门急,钱财带得少了,只买了两匹马。”
“你买的什么马,千里马么?”唐浩青道。
“不知,一匹一贯。”崔宏道。
唐浩青险些背过气去:“一匹一贯你都买?你给驴踢了脑袋么?你堂堂一个……”
崔宏便笑一笑:“没有,重禄,我与你一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