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吟道:“在我这儿装甚傻,都晓得了还问。”
唐浩青硬着头皮道:“不晓得不晓得……”
陈吟道:“现下不抓着你,待你晓得崔宏去处便滑不溜手,逮都逮不住了。”
唐浩青听陈吟提起崔宏,便晓得自己未断错,确是给吟姐派去做事了。
便道:“……崔宏去何处了?”
陈吟不答,摆了摆手道:“把这小子捆起来,连根手指都莫让他动,使人看着,一日三餐送到嘴边。”
唐浩青使力挣几下,给林化成按着脱不开,开口道:“吟姐,崔宏在何处?”
陈吟道:“晓得又如何,过几日便回来了,莫cao这份闲心。”
唐浩青笑道:“……吟姐,哪里还有人比你晓得我……”
陈吟立时色变,叫道:“把他下巴卸了!”
唐浩青吼道:“别动!”
林化成未来得及动手,唐浩青忽而面色发青,双唇渐而泛白,道:“吟姐,崔宏究竟在何处?”
陈吟怒道:“解药在哪里?”
唐浩青笑道:“……迟了便来不及了,解药我未带在身上。”
陈吟双眉紧蹙,终是闭了闭眼道:“我若说与你,你是不是要去寻他?”
唐浩青点一点头。
陈吟道:“出息得很,瞒着你娘搞断袖,现下为了个男人拿自己的命来迫你吟姐。”
唐浩青给陈吟说得喉口一哽,正想着如何拿托辞解释,突然哇地呕出一口血来。
陈吟登时慌了,道:“快放开他。”
林化成依言行事,重盾甫一挪开,唐浩青松快不少,可满口一股血腥味,一时还说不出话来。
陈吟道:“……罢了,你要去寻他便去罢,那玩意儿亦在崔宏手上,使得好保你二人……尚可,你要晓得沈娘子在家中,你是沈家独子……”
唐浩青正要开口问,给陈吟止了,道:“吴元济在悬瓠以西,荒郊农舍之中有一密道,直通他藏身所,崔宏应当早几日便到了,若是他这一行无阻,怕是该回转来了。”
唐浩青便笑道:“谢吟姐。”
哪知一张口又是哗啦一口血。
陈吟:“……”
陈吟显是不忍卒睹,摆摆手道:“快滚快滚。”
唐浩青袖口抹一抹嘴,道:“这便……滚了,吟姐保重。”
陈吟憋不住,仍嘱咐道:“吃用短么,军中虽粗糙,勉qiáng还有些吃用,不足便叫化成给你取些。”
唐浩青嘿嘿两声,道:“不必了,再迟些毒解不了……”
陈吟想起便气,又道:“快滚,死了还给我我省些事。”
唐浩青同陈吟向来亲近,晓得她不过气话,正要转头走时见她抬手时袖口露出一小片碧色。
是他上回走时留的镯子,陈吟竟已戴上了。
唐浩青眼眶稍有些发酸,正要开口说话,喉口又一阵血腥涌上来,一开口便又吐了一滩。
唐浩青:“……”
陈吟:“……”
陈吟:“……行了行了,快走罢,有甚要紧事回来再讲……”
唐浩青怕再吐个一地,把这军帐弄得láng藉,便闭嘴笑笑,转头出军帐,使轻功走了。
林化成转头看一看陈吟,问道:“你当真放心叫这小子一个人去?”
“不放心如何?眼睁睁瞧他毒发么?”陈吟道,“罢了,再不济……还有崔宏在,能不能保他不少毫毛不知,总归不会叫他少手少脚。”
唐浩青摸出营去,怀里掏了包药粉来囫囵吞了,末了再抹一把嘴,又灌不少水下肚,到嘴里血腥味淡了些许,将拢在包袱里机关翼取了。
几年未使,却也时时在修整,门内东西本是都不可用了,这时顾不得其他,论纵天掠地,虽轻功非江湖武林上乘,可加上了这机关翼便不同了,要赶急路,马匹都不及。
唐浩青余毒解得□□分,心里后悔吞多了药粉,还不如省些毒拿去药翻吴贼。
不眠不休赶路两日,再咳嗽几声仍带些血丝儿,唐浩青不以为意,眼看到了吟姐所说悬瓠西面,哪里来的农舍,不过一片焦荒。
岁入深秋,唐浩青不由地手足发凉,吟姐不至于再瞒他一回,满目焦土,想必是吴元济料到有人前来,早便布置了毁尸灭迹……或是崔宏不慎给人捉了,打糙惊蛇,反倒叫吴贼望风而逃,那么崔宏恐怕是凶多吉少。
唐浩青手里攥一把银针,连淬不淬毒都未看,攥得紧了两手指甲生白。
吟姐所说地道想必也已给吴元济差人填了。还可去哪里寻崔宏?
唐浩青深吸几口气,于这荒土里一寸寸寻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