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鸣_作者:风吃风(3)

2017-02-22 风吃风

  作为在京都里首屈一指的酒楼,丹华楼里单是雅间就有十数个,能进雅间的,非富即贵。正当唐松和那歌女小声jiāo谈的功夫,对面一个雅间里忽然传出声音:“哪位朋友看上了这个jì子?真不巧,我已经看上她很久了,因事耽搁才没能将她买入府中。能不能冒昧地请您讲究个先来后到?”
  连蔺维言这种素来不爱管闲事的,都忍不住抬头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无他,这人运气太背了些。话说的再漂亮,也掩盖不了这是在为一个歌女拈酸吃醋的事实。听这人的声音,年纪不大,难不成京城的富贵子弟们都是这个样子?也不管这酒楼里还有没有别的贵人,开口就是买歌女进府,真真是潇洒恣意,惹人羡慕。估计不是戏文看多了,就是刚来京城不久,把穷乡僻壤狗仗人势的一套拿带进了京城。
  蔺维言略略好奇这个敬王爷的反应,又夹了一口菜,目光投向旁边的雅间。
  雅间之间均以竹帘间或布帘相隔,清风chuī过带起布帘的一角,能隐约看到旁边雅间内的qíng况。
  从蔺维言的角度,只能看到绣着繁复花纹的紫袍衣角散在竹席子上,可能是敬王正跪坐在矮几边……不过看这个姿势,应当不是跪,而是斜倚。
  恰好就是这个时候,风略略大了些,随着帘子渐渐翻飞,敬王爷的姿态一点点露了出来。
  起初只能看到皂色官靴和繁杂富丽的衣角,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位王爷正半躺在竹席上。虽说这个姿势太懒散太没规矩了些,敬王的姿态却很自在,旁人看起来也不觉得恶形恶状,只觉得他悠闲自在。帘子又飞起来一点,便能看到这位敬王搁在腿上的手正轻巧地打着拍子,因保养得宜而显得白皙修长的手丝毫不乱地随着新奏的曲子打着拍,明显没把那个叫嚣的人放在心上。
  应当是个很没规矩的人,可就是叫人莫名地想一睹真容。
  唐佑鸣不知道旁边雅间里有人正打量自己,今儿他心qíng不错,被人顶了一句依旧兴致正浓。
  他只是瞧着这个歌女样貌技艺都不错,才想着问她要不要去敬王府,别的心思倒没有。既然早有人看上了,让出去就是。
  只是没想到,听到这个嚣张的声音,本来仪态万千娇柔美丽的歌女立刻露出惊惧的神色,没一会儿,杏仁眼中蓄满了泪水。她本在不紧不慢地与唐松说话,现下的表qíng中却添了两分紧迫。
  唐佑鸣露出饶有兴致的表qíng。
  唐松不想给自己主子惹麻烦,脸色有些为难,安抚了那歌女几句,又对传出声音的那个雅间作了个揖,急匆匆地上来复命。
  那个雅间里的人也没真蠢得不可救药,没有为难一个下人。
  “主子,她本想拒绝小的。谁想那位大人一开口,她又说要来我们敬王府了。”
  唐佑鸣见唐松这么为难,不由失笑:“那就让她来好了。”
  唐松迟疑着问:“这……不会给主子找麻烦吗?”
  唐佑鸣还是懒洋洋地卧在竹席上,不甚在意地说:“可以让他试试,权当饭后消遣了。”
  也不知道这个饭后消遣指的什么。
  唐松苦着脸去了,唐佑鸣终于收了收懒散的样子,虽然神色依旧漫不经心,不过好歹坐了起来:“斟酒。”
  “主子,这可不行。”红枫说话就像嫩嫩的水萝卜,清冽gān脆,“你说了下午要看账本儿和邸报的。”
  唐佑鸣轻笑一声,也不生气:“我看账本儿,唐青这个大管家做什么?夺人家的活计要遭雷劈的。”
  蔺维言听他直接把看邸报这件事抹去不提,心里一顿。一句话能听出很多事,比方说这个敬王爷着实是个格外知进退的人物。
  红枫转转眼珠,一点都不怕地跟唐佑鸣讨价还价:“那只喝一点?”
  唐佑鸣笑了笑:“好,听你的。”
  唐佑鸣不当回事,对面那个却只有针眼儿大小的气度,装了一回有礼谦让被人无视了,顿时忍不住叫嚣起来:“什么?让你家主子来见我!”
  蔺维言无语地听着隔壁的敬王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声清朗悦耳,只是内里的意味有些恶劣。很快,敬王爷收了声,清了下嗓子:“旁边雅间的朋友,可愿赏脸来我这喝杯浊酒?”
  早在先帝时期,大平朝乱象已生,起义、边乱时时爆发。先帝重武,皇子们自然会在功夫上下功夫,难免比普通人耳聪目明些。何况蔺维言也没有刻意放轻动作,敬王发现蔺维言的窥视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蔺维言放下筷子,无奈地来到隔壁雅间前,红枫已经打起了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