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何打算与我等无关。”林老将军截断了他的话,“我们只负责打仗。”
林恬出马,自然担任主将,这会儿也是他下决定:“我们的行动要快,在他们没有转移营地之前找到那些死忠于达穆尔可汗的部族。一但被他们跑了,再想找人就难了。”
当初唐佑鸣几人十几万大军徘徊在达穆尔可汗身后都没被找到,同样的,一旦失去了部族的消息,再想找到他们,说不得要将糙原上的湖泊河流都跑一遍。
这边林老将军带着几个年轻的将军意气风发,那边唐佑鸣在京城里快被口水淹了,齐国公和傅善志也救不了他。
——没等朝堂上吵出个定论来,他已经把林恬等人派出去了。
这是个大忌讳,若唐佑鸣对大臣们的掌控力qiáng也就罢了,大臣们自然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可现在状况正好相反不说,唐佑鸣此举更让众人担忧——难道当今陛下根本不打算听他们的话,也无所谓他们的劝谏?
这可如何是好!万万不行!
于是一轮又一轮的联名上书开始了。
“你完全可以缓缓图之。”和唐佑鸣面对面坐在墩子上的蔺维言说,“虽然兵贵神速,可也没有紧迫到这个份上,你为何如此急切?”
唐佑鸣恋恋不舍地巴望着自己铺得软绵绵的龙椅和软榻,又低头看看自己坐着的又硬又矮的墩子,摆出一幅生无可恋脸,有气无力地说:“急功近利,人之常qíng。”
蔺维言不肯跟他一起坐在龙椅上他理解,不过总放着好地方不坐,反而受这罪真是太折腾了,下次不如到御花园去商量事qíng?鸟语花香,依山傍水,唔,不错。
“……”蔺维言见唐佑鸣神游天外还不忘不正经,站起来就要告退。
唐佑鸣连忙拦住他:“你自己想问的?”
……怎么可能。
自从唐佑鸣登基,蔺维言再没主动找过他,几乎都是正事说完,唐佑鸣让人把他留下。也不是说蔺维言抗拒这些,他就是不主动不退避而已,态度非常明确。
若是蔺维言非bào力不合作,唐佑鸣不介意qiáng行把他拖上chuáng,可现在这样足够他满意了,且看看吧,左右又不急。
“不是。”蔺维言答得痛快,也没隐瞒什么,“是傅大人想让我问问,我自己也有两分好奇。不过他没有打探的意思,只是朝中不好的言论甚嚣尘上,他摸不准你的意思,有些担心。”
傅善志大概不会猜到蔺维言卖他卖得这么痛快。朝中几个知道唐佑鸣和蔺维言走得比较近的大臣没想太多,只觉得唐佑鸣是想把蔺维言培养成心腹,毕竟一路配合着过来的,比较看重可以理解——没有人跟曹郜章一样认为唐佑鸣看蔺维言不慡。
“发展成现在这样是我放任的。”唐佑鸣不介意跟蔺维言说自己的打算,“其实他们说得都对,但是我打算用这件事发作蒋泽。他们都没意识到一点,我不听他们的建议,他们就大肆上书,甚至联名反对,几乎是用官职赋予他们的权利拿捏我。更夸张些说,他们在用这些威胁我,希望我可以听话。当然,绝大多数人的目的都很单纯,只是不希望我刚愎自用,可是无论是有人推波助澜,还是他们自助自发地这样做,最终结果都是这样的。想让他们安静下来很简单,让他们意识到这一点就可以了。”
蔺维言缓缓点头:“有理。”
没错,绝大多数人并不想对唐佑鸣不敬,哪怕他们对唐佑鸣没什么期待,可他们依旧认唐佑鸣为主。而唐佑鸣用这件事打发了蹦跶的最欢的蒋泽,一方面可以敲山震虎,另一方面也可以警告百官,唐佑鸣对他们这种做法非常不满,不要妄想左右他的决定。
“等到解决蒋泽,需要警惕的就只有桓郡王了。”防了一个还要防另外一个,而且在以后的日子里,这种担心恐怕永远都会在,像是一个无法逃脱的怪圈,不得不日日生活在警惕中,唐佑鸣顿时感到一种疲惫。就像是旅人走在森林里,走了一日又一日,有吃有喝看似轻松愉快,实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毫无希望。他捏了捏眉心,打起jīng神来说,“桓郡王不需要有那么多手段,他只要能杀了我就万事大吉。”
唐佑鸣登基这么顺利,最重要的因素自然是他是永安帝亲子这一点,那些大臣认的就是这一点。可是桓郡王也有跟他一样的优势。
唐佑鸣这样说,蔺维言就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了,不过还是不愿意看唐佑鸣烦躁的样子,抬手,轻轻碰了唐佑鸣的眉心一下,而后立刻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