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那人竟骤然闯到他面前,叫他不得不面对那些努力忘却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殷凤翔到底怎么想,怎么看待他。
但无论如何,殷凤翔已成了他人生里抹之不去的人。
殷凤翔恢复得很快,没几日便可下chuáng走动了。与此同时,公主和景王也要打道回府。
“你真要把他带回去?”景王提到了殷凤翔。
公主点头。
“真的不考虑考虑让他跟着我?”
公主疑惑道:“你怎么对他很感兴趣的样子?”
景王沉吟了一下,注视着她缓缓开口:“我在想……若是他家世好,出身贵胄,那与你倒也般配。”
公主微微一愣,道:“何出此言?”
景王依然望着她:“他相貌出众,言谈也不俗,比起之前见过的那些,也还算难得……”
公主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如今,已经是见一个人就要估量他能不能当驸马了?天下相貌出众的人有千千万,言谈不俗的人也有万万千,难道我要一一跟他们匹配?”
景王见她生气,连忙笑着认错:“只是说笑而已,是我唐突了!”停了片刻又道:“我也知道父皇急你的婚事,你心里不乐意,那么这回你有什么打算?……当真要选一个驸马么?”
公主叹口气:“……那有什么办法,你又不肯替我劝动父皇。”
景王闻言抿唇。实际上,他背地里已经多次劝说皇帝放缓瑞阳的婚事,奈何皇帝心急,非得看着自己最疼宠的的女儿有个好归宿不可。
半晌,他轻声道:“但愿这回选出的驸马,能如你心意。”
回到公主府后,瑞阳公主单独见了殷凤翔。
——王兄说得在理,此人是个危险人物,必得好好叮嘱几句。
她打量着他,缓缓开口道:“你的来历,我已派人查问过了。”
殷凤翔抬起目光,神qíng却并不惊讶。
公主又道:“看你的样子,大约心里有数。虽然我也不解你为何做这般打算,但你想必是个xingqíng中人,我不会难为你。”
殷凤翔微微一笑,似是认可了公主的评价。“多谢殿下。”
“我对张同说的是,让你做我府中侍卫,将功赎罪。以你原本的身份,恐怕并不十分乐意……但你如今家业易主,暂时留下来也不失为权益之法。”
殷凤翔正色道:“殿下对家兄与我有救命之恩,别说做个侍卫,就是做牛做马,那也是应当的。”
公主顿觉放心,笑道:“其实我府中本不缺侍卫。我向张大人要你,一来因为你是秋雨的弟弟,跟我也有gān系;二来是赞赏你不顾安危闯府寻人,手足之qíng难能可贵……”她眸光微凝,若有所思。
“所以,”她很快回神接着道,“如果你要走,我是不会阻拦的。”
殷凤翔神色一动,忙问:“那么家兄呢?”
公主本要回答“他也一样”,见他问得急切,忽然心血来cháo地改了主意,“秋雨嘛……他曾答应我,从今往后留在府中作画。”
殷凤翔眼中喜色一减。他大概也悟到是自己一时急切被公主看穿,收敛起神色从容道:“谢殿下。”
☆、龃龉
再说公主府上,那一众画师平日就与殷青玉不甚往来,见他突然多了个来历不明的兄弟,还在尚书府闹出这么大事端,更是侧目。私底下也多有议论。
他们兄弟两个一是画师,一是护卫,分别居住,每日也只是偶然打个照面。
把笔搁下,殷青玉来到窗前。天色一层青灰,明明清晨已经下过一场雨,现在又有了雨意。入了九月,已是天气转凉、秋雨缠绵了。
目光下移,他看到殷凤翔正在苑门那边走动,离得有几丈远。
自从殷凤翔能起身后,他们相处就更少;想到他是因为自己才差点没命,又被迫留在这里,不觉心里歉疚,轻声道:“凤翔。”
他声音很轻,等同自言自语,屋前几步外扫地的杂役都没发觉,那边殷凤翔却立即转头望过来,并向这边走近。
殷青玉没想到他这就过来,正有点局促,殷凤翔已经在屋前停下,“大哥找我?”
殷青玉犹豫了一下,问:“……你的伤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