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臣扶良_作者:沥沥在木(10)

2017-02-21 沥沥在木

  思及此,扶良垂着眼睑站在窗棂后。

  窗棂里,武将萧利俯身将一封密折jiāo给楚睿,礼数老练而端穆。

  在扶良的眼中,作为楚睿的心腹,萧利一直未登上过百官朝堂。

  这样一个蜉蝣之人,其实还有另一身份。

  萧利——是王宫禁军统领萧谦的侄子。他能趁机爬上武官之首的位置,想来也是因为如此。

  楚睿之所以重用萧利,是打算借萧利的手,来控制整个王宫禁军。

  当然,若是萧利真如表面这般,贪图蝇头小利且头脑简单的话。

  想到这儿,扶良望着楚睿收下的密折,紧蹙眉梢。

  “世子殿下,朝堂那边,您是如何打算的?”

  萧利掬着笑意,眼里的心思兜兜转转。

  此时此刻的楚睿,抿了口茶,睨着堂下之人,旋即开言道:“那些个老顽固。既然不听君令,那就让他们到翠陵关去见识见识‘边塞风qíng’。”

  纪国的国法改良,是毋庸置疑的必行之事。反对者,便是逆天而行。如若不服,就发配翠陵关好了。

  楚睿慢悠悠地放下茶盏。现如今的他,地位屈居国君之下,却是万人之上,生杀予夺。

  楚睿略弯唇角,“萧利,我要你在翠陵关解决了那些老顽固。纪国,向来只能容下审时度势之人。”

  良禽择木而栖——

  顺势半跪在地的萧利低着头,唯唯诺诺连声遵命。

  墙外,午后的暖阳暖化了残雪,阳光灼烧着窗棂上的桃花蕊。

  扶良嗟叹。

  房里的人,都是翻云覆雨的权谋高手。至于那所谓的“人命关天”,不过视如糙芥。

  扶良半敛眼睑,整个身子隐约在树荫之下,使得冠中膏发顺着瘦削的肩膀,在侧脸上罩出一层yīn影,表qíng也似乎笼罩于一片yīn翳中间。

  “世子殿下,周饶国君……”

  萧利继续垂首,说到此处时眼底掠过一丝别样qíng绪。

  当日义乌会面,萧利就在楚睿的身侧。

  五国连横,大势所趋。

  若不愿兵临城下,只需答应周饶一个条件。

  “楚睿世子,我王心慈。若两国能结秦晋之好,我王自然兵退千里之外,永休gān戈。”

  那时,周饶使臣趾高气昂地站在楚睿的面前,全然未将纪国放在眼里。

  六国之内,纪国弱小且根基不稳,纵变法qiáng国,亦难以力挽狂澜。

  周饶料想的便是,bī迫纪国就范。

  但处变不惊的楚睿,只立于堂上,不远不近地望着周饶使臣,含着笑意的眼眸里闪过难以察觉的愠怒。

  想让他躬身言和?

  绝无可能。

  ☆、细作祸国

  琼花桥下,流水潺潺;琼花桥上,人影幢幢。

  不知何时,雨打芭蕉,稀冷的chūn风里,车辇走过的轴印,刻在初chūn时分消融的雪堆上,捐捐滴滴,化作流淌着雪水的低洼。

  继续往前走,过往的路人脚步匆匆,其中,不乏背着行囊神qíng怔忡的壮年。

  楚睿推行之耕战,害苦了贫民黔首,更使得纪国愈加人丁单薄。

  低头一叹,或许,六国本无宁日。

  而香火渐盛的祝由树却得了老天的照拂,日益参天。

  “扶良公子,该走了。”

  马车外的侍从转过脸来恭谨提醒。

  掀开车帘的扶良望着那棵飞烟缭绕的祝由树,良久,方才悠悠落下一只手,“走吧。”

  他语调平和,眸光淡淡。

  车轱辘咯吱作响的时候,卫和城楼下,拦截周饶细作的守卫却在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浮尸。

  “不好了!……”

  “周饶……周饶攻城了!”

  青石长街上,有人跌跌撞撞的从城外冲进来。

  片刻之间,路人纷纷惶然,作鸟shòu散。

  卫和城,一阵箭雨——猝不及防的突袭。

  扶良想起前日萧利唆使楚睿再往义乌议和,这才幡然醒悟,顿时一个激灵。

  “去王宫!”

  既然周饶买通了萧利,那么,王宫禁军里定然也有周饶的细作。

  周饶灭纪,自然不可放过新王。

  扶良的眼底蒙上焦虑,心心念念的,是那从未走出王宫的年幼济婴。

  济婴的生死,关乎整个纪国,更关乎人qíng。

  济婴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