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傅大人或许并非……”身后的莫青半跪在地,yù言又止。
祁辛目光yīn翳,冷冷地看着他,“璇玑阁可有消息?”
傅望之近来的举动令他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回禀王上,璇玑阁彻查了一番,傅大人,确与纪国王室贵胄无关。”
祁辛负手转身,深深地蹙眉,眼睛不自觉地眯起。
傅望之与纪国毫无瓜葛……可为何,他直觉不该如此。
昔日的一损俱损,已成为今日的一损一荣。
屹立不败的王宫高台处,苏嫔瞧着孤鹰渐落的阑gān,声音压得很低,略一停顿,再徐徐道:“楚睿世子,是否相信扶良公子回信中所提及的‘攻陷南门’一事?”
玉貌画颜的宫妃紧紧地握着玉石手搭,隔着远山探去,另一只手却轻缓地移向略有突起的小腹。
摇身一变的苏秋变成了王座上的国君,铁腕肃杀,清理了很多宫阀势力,就连柔利派来的细|作――楚哀都被钳制于屏熙宫,寸步难行。
王宫里,多的是列国权衡利弊遗留下的弃子。明明觉得光复纪国已是大势所趋,偏偏她心怀忐忑,抚摸着小腹里的灵胎,不知如何取舍。
宫闱里的元寅道师依旧一袭道袍,站在高台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手里摩挲着鹰爪上取下的帛书,“望之所言,我自当深信不疑。”就算,到了最后,他会死在望之的手上。
“转告苏秋,伏兵南门。”
楚睿转身往前。
苏娣忽然叫住他,“苏秋大人,是不会轻易出兵的。”
“所以,你会让他相信的。”
人心惶惶。
陷入绝境且无法自拔的苏娣会动摇苏秋,或因为初心,或因为难以忍受孤寂绝望之后,余下的,就连腹中婴孩都保不住。
☆、桎梏在心
四方客栈来来往往的人愈来愈少,其间隐匿的周饶士兵皆暗自集结于真水河对岸,只一下令,船只就顺着苇糙沉沉的河道朝原定的谋划,凭借周饶边城里应外合的亲信顺利进入了周饶境内。
三日三夜频梦杀伐――
甲胄铺地,列阵待诛。
攸廿率领手下将士一路收复城池,虎符在手,国君在侧,势如破竹,须臾之间便溃破守城的逆反贼子,qíng势直bī王城。
祁辛冷眸睥睨底下臣服的众人,有县丞亦有百姓,他们不明就里,却匍匐在地高呼“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形势大好。
三日内,从边城到京畿,不费chuī灰之力便深入王城周边。
部署两日,彻夜不眠的攸廿陪同王上勘察潜阳城。
浓郁的夜色潜藏着锋芒毕露的月色,秋叶萧瑟,远处的城墙上有严阵以待的士兵cao戈以待,摇曳的灯火比之寒刃的杀气更甚。
卯时,便是攻伐南门的好时机。
此时此刻,攸廿伫立于祁辛身侧,那原本就该与他们并肩思谋的傅望之却不能随驾,被留在了四方客栈。
傅望之推开房门,四方客栈里的秋叶缤纷,曲池里的溪水汩汩不绝,又异常缄默。
视线之内,满目萧条,心里更是种着几分忐忑不定。
丹阳踏进小庭的时候,傅望之正yù转身离去。
莫青伸手拦住他的脚步,但见他白袍翻飞,衣冠胜雪却凉薄魄人。
“傅大人,此间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莫青注视他的目光带着真挚,的确,困住他并非莫青的本意,一切皆因王命难违。
傅望之脚步停滞,丹阳拉着他的胳膊,“望之哥哥,莫青当真不是有意为之。其实王兄他也并非针对于你。至于这件事,王兄只是……”
“只是与我心生嫌隙罢了。”傅望之哂笑,其间多了一分超逸。
话音落地,丹阳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俏皮的少女忽然默然的视线,瞳仁漆黑,眼底含着难以置信的深重和负罪感。
莫青听闻了也觉心底不好受。傅大人的为人,王上与攸廿将军自当知晓,然而,这无形间的隔膜已然产生,却不知生于何时何地,究竟是何缘由。
不得cha手复位一事的原因不在傅望之,却也在傅望之。他的身份,拨开云雾亦如雾里看花,难以窥破。
傅望之深知自己的处境窘迫,他心qíng复杂地转过身,忽而敛身揖手,漆黑的幽眸漠然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