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是乡下人,得了疱疹,我是大夫,按惯例他要送出城隔离的。”李长风此话一出,排队出城的人群一阵骚动,推挤着都离他远了几步。李长风趁势揭起安澜蒙脸的白布,官军一看他蓬头垢面,满脸红疹,还滴滴答答流着黑huáng黑huáng的脓水,顿时恶心得差点把早饭都吐出来:“晦气!速速滚出城去!”李长风点头哈腰地蒙上白布,推着安澜快步走出了城门。
一路毫不停歇地走了许久,李长风看看四周已经没行人,才拉着安澜拐进路边小河边上,洗净了头脸。
“呼……”坐在溪水边上,安澜总算是略微松了一口气:“差点就要被抓了……多亏了长风妙计。”
“我也是急中生智。”李长风在他身边坐下:“说实话我也挺慌的,怎么一下子就抓起你来了,难道我们bào露了?”
“……不会。”安澜摇摇头:“如果是账本之事bào露,他们一定也会抓你和林萃,可是眼下那布告上的人却只有我……”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不对!”
但凡官府布告抓捕人犯,势必会写明此人身份姓名,所犯何事,而那张布告却对他的身份和案由只字未提。而且布告盖的也只是知府印信,凭一份州府级别的文书抓一个侍郎,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这张布告一定是海州知府私自签发的,他不敢公开说抓的人是我,兵部侍郎安澜,因为他拿不出抓我的理由。”安澜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不是钱庄案的问题……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我在查他们,而且知道我在海州。”
“关键是他们怎么知道的?”李长风十分费解:“我们的行动既然没有bào露,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有两个可能。”安澜叹了口气:“一是王昊那边出了差错,我的行踪bào露了。二是……不,如果是二就太可怕了。”
“那是怎么样?”李长风依然一头雾水。
“我递到京城的折子只怕是被截住了。”安澜深吸一口气:“只怕这种可能更大,因为他们都狗急跳墙到直接动用官军来抓我了。很可能是知道了我手里握着账本。”
“不会吧……”李长风艰难地道:“这不是意味着皇帝身边有内鬼?”
“半个多月了,我到现在都没收到消息,很可能是这样的。”安澜咬了咬牙:“这样的话……我必须立刻回京城,面见圣上!”
李长风有些担忧地道:“若真像你所言,皇帝身边有内鬼,你现在去京城,岂不是自投罗网?”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把这件事呈报皇上,不然什么都晚了。”安澜咬了咬牙站起身:“没有时间了。”
李长风也跟着他站起来,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安澜有些怔愣地看着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再看看他的脸。“那么我陪你。”李长风看着他的眼底:“现在出发吧。”
安澜张大了嘴,随即绽开了满脸的笑意。
主意打定,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徒步往前,寻了个镇甸买了两匹快马,趁着靖王还未发觉安澜已经逃脱,沿着官道往京都日夜兼程。他们显然走得比靖王他们反应得更快,一路平安并没有杀手,安澜紧张的心也渐渐安定下去。眼看着太阳落下又重新从东方升起,照得眼睛有些酸疼,安澜这才感觉到一夜未眠的疲倦。看看依然很jīng神的李长风,稳稳心神接着跟上。
沿官道又跑了一阵,看见了城池。骏马的体力也几乎耗尽。李长风和安澜在城中糙糙吃了午饭,随即弃了马匹,换了新马继续赶路,接着又是一日一夜不眠不休。到第三天日出时分,安澜着实是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他虽然年轻体健jīng力旺盛,也熬不过两日两夜连续的奔波赶路,眼看着都要抱着马脖子睡着了。
李长风看着安澜微阖的眼睛和他眼下一圈深深的青黑色,勒住了缰绳。然后伸长手臂拉住了安澜的马缰。
“怎么了……”安澜勉qiáng睁开眼睛,迷茫地问他。
“过我这来。”李长风拍了拍自己身前。
“啊……?”安澜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李长风是邀请他同骑。
“我带着你,你睡一会儿,到了前面城镇我们就休息。”李长风有些愧意:“我自己能扛,忘了你这几天一直很累。你要是累坏了我罪过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