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病例是从哪里来的?”李长风接着问。
“是一些河上的渔民,后来才蔓延到城中。”
叶知秋和李长风对视一眼,彼此似乎都有了诊断。
“不知李堡主有何高见?”叶知秋捋着胡须,慢悠悠问道。
李长风微微摇了摇头:“前辈,晚辈有个不qíng之请。”
“何事?”
“要断明这瘟疫,晚辈须得剖尸。”
此言一出,几个大夫都是一惊。“这如何使得……”“剖尸是大忌,扰动yīn灵……”“医者剖尸,和那些低贱仵作有何区别……”
“马知府。”李长风看向门口角落里的马正德:“光州定有一些感染瘟疫死在街上的流làng汉,如果还没烧掉,请让糙民检验一番。”
马正德有些为难:“这……即使仵作剖尸也须得苦主同意,何况……”
“本官倒是觉得没有问题。”靠墙而立的安澜突然出了声。
“死都死了,烧了埋了也活不过来,不如替活着的人做些事qíng。官府既然出力殓葬那些流làng汉,用用他们留下的皮囊来救人,想来也不会有鬼计较。”安澜看了一圈:“要是真有,教他们来找本官好了。”
叶太医捋着胡子忍不住微笑,李长风冲安澜又是一礼:“多谢大人。”他直起身子笑道。
“马知府,你还愣着做什么?”安澜笑吟吟地看向马正德。
光州府衙的停尸房不大,在这yīn湿的天气里显得极其yīn冷。陆勉按李长风的吩咐,额外点了一圈油灯照明。
李长风在手上涂了药膏,再带上丝质手套。他剖尸的工具是一把细长的小折刀,看得安澜又是眼前一亮:“英吉沙金刀?”
“安大人果真见多识广。”李长风抬头对他一笑:“正是英吉沙的小金刀。”
“不算见多识广,术业有专攻罢了,我喜欢这些。”安澜很感兴趣地看着他的刀:“此物锋锐轻薄,确实难得,我也收藏过,只是太轻太小不伏手,一直收着没用,却没想到它可以这么用。”
“糙民也是偶然得之,用得顺手便用了,但愿没rǔ没这小金刀。”李长风已经划开尸体衣物,在腹部一刀切了下去。
一屋子人同时捂住了鼻子。
李长风顾不得腐臭的气味,皱着脸切开肠道,随即便是一声长叹:“果然如此。”
叶知秋凑上来看过,摇头叹息:“当真是此疫。”
“到底是什么?”安澜忍着恶心来扫了一眼,瞬间起了一身jī皮疙瘩:“这是……”
死者的肠道里,粘附着可见的淡huáng色虫卵,而再往上看,能发现一对抱在一起的rǔ白色细长虫子,似乎还在蠕动着。
安澜嫌恶地退开:“这是什么东西?”
“水蛊。”李长风滴了几滴灯油烫死了那对虫子,随后把手里的小折刀放进油灯的火焰上烧了又烧:“就是此物导致了瘟疫。”
“……蛊?”安澜有些惊讶:“不会是南疆那些蛊毒妖术吧……”
“非也,安大人不必紧张,此虫虽名为蛊,却不是什么妖邪之物,不过是寄居在人畜体内的虫子罢了。”叶知秋道:“此物生于水中,长于螺壳之内,能寄生于牛马羊甚至是人体之内。想来是大水淹城,将这祸害也带上了人间。”
“那,可有救治之法?”安澜qiáng压下胸口的恶心,问道。
“此病不难治,关键是已经成灾,该怎么遏制。”李长风道:“凡清脾解蛊去毒之药皆克此虫,只要消灭病原,疫qíng应该能很快解决。”
“如此真是甚好了。”安澜松了口气。
“防治之法老夫待会一一写给大人,只需严防死堵,杀灭此虫即可。”查明病因,叶知秋脸色也是明朗了一些。
“那咱们出去吧。”安澜绷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冲出了门。
李长风和叶知秋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开膛破肚的尸体……
“安大人。”李长风出了停尸房,叫住了扶着墙正gān呕的安澜。
“何事?”安澜拍着自己胸口回过头,却见陆勉给他递上了一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