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整颗心像是被刺了一下,毫无意识地伸出手抓紧夕景华的手。夕景华原本正全心迎敌,突然感到手上一紧,忙低头去看凤玉吟,那人也恰恰抬头望着他。
“没事的,真的,”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还想再安慰什么时只听到苏qíng大喊了一声。夕景华连忙应声,苏qíng一步跃回他的身边,指着城门外攒动的人影和翻卷的大鹓旗道,“那个是不是你的人?”
“什么……他们……”
不明所以的夕景华摇头否认,“不,四皇叔不可能动作这么快。”
“是闻将军。”
凤玉吟道,“原来他一直守在北关城外没有离开。”
这对于夕景华而言无疑是件惊天喜事,有闻将军护驾,他们必可安全脱身……
一径山道上,湿红的丹枫铺满山径,山间云蒸霞蔚,似是不知去路。
马蹄轻响,纷沓而来,风中装饰在车顶四角的风铃随风而dàng,一声一声没入这远山云海之中,
年年霜红到此时,丹枫似锦,秋水长天,
马车上,笑语未绝,人影如画,
“说到冷秋,这次真是被你吓得不轻。不过你也真是好本事,连他都瞒过了。”
尚算得上宽敞的马车里,红泥火炉上,温酒慢炖,酒香四起。苏qíng懒懒地靠在窗边,一手摇扇,一手持酒,笑得好不惬意。坐在一侧的夕景华则是十指轻捏凤玉吟受伤的膝盖,每个动作都十分谨慎,唯恐弄疼他一样。而凤玉吟则是合眼假寐,毫不客气地享受着夕景华尽心尽力的‘伺候’。
“哪里,你当我这个宗主平日里都是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么?”
夕景华待做完手里的事才慢慢道,“其实冷秋之前想出的金针刺xué之法并非无效,我在第一次施针之后并未全部bī出全身的潜力,反而是第二次,冷秋以为不可再施针的这一次,我因为担心玉吟所以qiáng行催动内力,原本是必死无疑,可是中途白风羽以他的纯阳内力为我疗伤,未想就是这一次将我全身散乱的真气凝在一起。保住了心脉,事后我并非重伤不醒,而是日夜以guī息之法自我疗伤,奈何这种疗伤之法在施用时人的血流呼吸都会变慢,就好像是人病入膏肓一样,纵使是冷秋这样的神医也无法诊出原因。”
“这个guī息大法……”
苏qíng眸子一转,心领神会。夕景华继续笑道,“这个guī息大法在施用时,人只是看上去全无声息,其实周围的声音仍能入耳,人也还是神智清醒的。所以每日夜里我都是等玉吟睡去之后才部署行动。我重伤未愈,太早醒来反而让二皇叔有机可趁,索xing拖他几日,等一切准备就绪再醒来。况且,当我知道玉吟愿换血救我,更为我舍弃帝王之位,我就更加不能立刻醒来了。”
其实心底多少有点私念,不愿他做天下人的皇帝,只愿他做自己的凤玉吟。
“可怜了他日日为你伤qíng伤心,你老实说听到他说起那些体己的话,有没有做梦都笑醒?”
苏qíng看着夕景华一脸得意,按不住心里的一丝嫉妒,作势就要与他打闹起来。夕景华稍稍挡了几招就捂着胸口喘息不止,苏qíng哪里还会受骗,一语点破道,“你那点小伎俩骗他们还行,还想骗我,你那内力根本就是……”
“嘘……”
夕景华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可是这已是来不及了,凤玉吟双眼睁开,一双凤目寒意凛凛地盯住眼前这还在打闹的两个人,
“你们全当我是死的么?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还不快说?”
苏qíng知道这下闯大祸了,三步并两步地跳到马车外,那马夫看见他行色匆匆地拉开自己,十分不解道,“宗主,怎么啦?”
“还能怎么,就是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咯,”
他神色古怪地对那马夫眨眨眼,马夫依旧迷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笨啊,”
苏qíng暧昧地凑到马夫耳边低语了几句,马夫的脸蹭地一下子红了个透。他结结巴巴道,“不,不会吧,宗主他不是这种人啊……”
“他就是这种人。”
苏qíng笃定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林中凉风穿过,落叶也摇qíng,他举目望去,天色如水,鸿雁留影,
这一路南去,兴许能赶上江南的chūn日吧,只是不知这一去,又该是怎样一番天地……